他拉着我一直跑一直跑,跑出了那座大宅子,我回头看去,果然,是忠国公府。
他说:“大小姐,国公爷命我带小姐去谢家老爷府上,小姐可有伤着哪儿?要不要包扎?”
我摇摇头。
我不敢肯定我认不认识眼前这个少年,似乎是没见过的,但脸却熟悉的很。我和他穿过青石板铺成的大路,天很黑,我们离火光烁烁的府邸越远,越黑。渐渐的,一丝光都没有了。
跑了不知多久,他忽然停了下来,在一片漆黑里伸出手敲了敲。我反应过来我们正站在一扇木门前,他敲了三下门,门从里面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问道:“何人?”
少年答道:“我是忠国公府管事儿的儿子,这是我家小姐。”
府里的光从打开的门缝透出来,我才得以细细打量少年。少年生的皮肤黝黑,双目狭长,双颊还有些不知是疤痕还是脏东西混着血。里面的人闻言给我们开了门,少年松开了拉着我的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向前走,他便顿首缓步跟在我身后半步处。
这个府邸的小厮打了灯走在我旁边,我似乎来过这,记忆里闪现出很多关于这里的碎片。
或许,我真的不止是余小柒。
我走进一间点着火烛的堂屋,上首有两张成色很好的老料做的大交椅,一位白须老人和一位身着宽大的素袍的男人坐在上面。那男人似乎是睡梦中起来的,头发凌乱,脚上无靴。老人看见我热切地询问道:“小知澜,我收到将军的书信了,国公府上下可还好?”
“江将军信上只说了突发变故,让你来躲躲,叫我和爹怎么安心的了?”那个素袍男人也说道。
闻言,我想道忠国公府上那血流成河尸横遍地的惨状,我不禁眼角泛酸。
老人见我不说话更急了:“知澜你可不要瞒着阿爷,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
这时,一位着深红穿花长袄的老妇端着茶碗进来了。老妇也说:“澜姐儿不怕,慢慢来。”说完又扭头低声轻骂上首的二人:“你们急什么,一路跑过来连口茶都没给喝,也不给孩子缓缓气儿。”说着领着我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又给了我一盏茶喝。
我伸手揉揉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刚要开口,在我身后站着的那个少年说话了:“回谢老太爷,谢老爷谢夫人,我家小姐大约是吓着,我家将军给我留过话,我来回话便好。”
我很感激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平静地叙述完忠国公府的情况。
方才那位老妇也说道:“那我先带澜姐儿去沐浴更衣,天不早了,孩子该是累着了。”上首的二位点头应允,我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