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一天把她当丫头看了?哪家少爷又有这样整天和主子斗嘴甚至凌驾主子之上的丫头?罢了,他简直不知还能怎么面对她,他的纵容她不知道,他的uff0duff0d他的心意她也不知道。
而他不知道的是,今夜无眠的岂止他一个?
雪昭盯着梳妆台上那个小巧玲珑的粉盒发呆,也许她误会他了,她这样想uff0duff0d她被酸味冲昏了头,因为跟踪他,见他买过一盒粉之后就进了寻欢楼,所以——
她以为,那是送给哪个美人的。
她以为,那是别人不要的。
她以为,她在他心中和那一般女子是一样的。
那么,她不要他的东西,她宁可不要,也不能叫他看轻了自己,也不能让他把自己归到那一般女子当中去uff0duff0d她,不做他心中那“一般”的女子。
她又有些悔恨自己的冲动。十年里,她未曾看到他为谁买过什么,而今收到他相赠的粉盒,有一刹那,她是受宠若惊的。可是,转眼她就酸酸的,带着伤心和莫名的怒意恶声恶气地把人气跑了。
她该怎么做?她该乞求他的原谅?她的骄傲能让她说出口吗?她该如何面对他?
而另一端,城内某个平常人家内,一个年轻挺拔的背影立昏暗的烛光里,他冷冷的对床上负伤的男子道:“你可知,你差点坏了我的大事,差点就要暴露。。。。。。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私自行动。我不是不恨。。。。。。”他顿了顿,“我想我的兄弟们再有任何闪失。你,可明白了?”最后一句话,语气森然得不似要求,而是命令!床上的人没有说话,脸上尽是动容。
又是一个惠风和畅,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大清早的,你喝什么酒?难道你忘记你受了伤?”嬴无双夺过酒杯和酒壶递给一旁的丫头叫她拿下去。
“我从不为女人买醉,只是小酌两口罢了。”荀枫说道,其实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喝着喝着会不会醉。
“在这待了几天了,也该回去了,难道你想一辈子躲着不见她?”嬴无双嘻嘻一笑,“别不承认呀!你那点破事儿,估计下个月的《江湖名闻录》就会闻名天下。嘿嘿,‘风流俊才寻欢楼主暗恋贴身丫鬟,贴身丫鬟不解风情拒楼主’,你觉得这个标题如何?”
“我承认什么?我看你和孟子贤是一丘之貉,而且你不该称北国第一美人,应该叫‘北国第一八卦’了!”
“过奖,过奖。我觉得那个称呼孟子贤比较适合。”嬴无双忽然眉飞色舞地倚在他身上,凑近他的脸问,“真的不承认喜欢人家,在乎人家?”
荀枫打了个寒颤,才要推开她,便看见雪昭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外。他有一刻的惊喜与不信。而雪昭已经转过身,向外走去。她本有伤在身,一步一晃却也快速的离开了。
他蓦地回过神来,恼怒的推开嬴无双,这个只会坏事,只会幸灾乐祸的家伙!他站起来,却又停住,不是为了刚才说的“承认不承认”,而是,他该怎么解释?他向她说些什么才好?她,又可会相信他?再次瞪了嬴无双一眼,他有些颓然坐下,然后就摸出了一把扇子uff0duff0d那曾作为她恶作剧的“证据”被他收起来的,画着“猪啃草”的折扇,他有些怀念,有些好笑,有些神思不属……
嬴无双擦擦脑门的汗,悄悄退了出去,赶紧打好包袱,她要在这个好友反应过来之前逃之夭夭。
一步快似一步的从寻欢楼出来,雪昭有些悲哀地想,她又错了么?这几天,她为自己的行为反思,伤好些了便决意去向他道歉。想起他的纵容,他的爱护,她要鼓起勇气,不管这样别人会不会笑话她uff0duff0d她要告诉他,她喜欢他送给她的东西,好喜欢好喜欢uff0duff0d
可是,现在不用了,不是吗?
美人在侧,好不快活!她与美人,就像瓦片与美玉吧?她自嘲。她不该这么离去的,她只是个小丫鬟,又不是他的妻子,凭什么见不得……就甩脸子离开?
可是她看不下去,就是看不下去。-
忽然想起自幼随身佩戴的玉锁,自知晓弄丢以来,她因为受伤便没有去寻,想是打斗中遗落了。今日得空,便去那林子找找去。-
抬头看天,清澈蔚蓝,几朵闲云悠悠飘浮,真是个好天气啊!心里却为什么像下起了雨?这样低落,实在不像她一贯的风格。她该学着师父那样,两手叉着腰,仰头大呼,“男人,你算个啥!”,那时她觉得师父豪迈豁达,真真像个叱咤风云把万物踏在脚下的大人物。可是,师父终究去寻那个男子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而现在,她恶言气走荀枫,然后经过一番心理斗争终于决定去找他承认错误,不料人家在美人窝里享受呢!
她以为他第一次买东西是送给她,她在他心中是特别的;他为她受伤,她以为他是有些在乎她喜欢她的。她拍拍额头,不要再自欺欺人,自作多情了!哼哼,简直浪费她曾为他滴过的眼泪!
城外林中的草越发茂盛起来,掩盖了几日前打斗的痕迹。但如果仔细翻看,犹能在草叶下发现那点点残败的血花。-
几乎一丛丛、一棵棵草的翻找,在所有打斗过的地方,还是没有找到。她不禁怀疑那玉锁究竟有没有落在这里,或是,早已被人捡走了也说不定
歇了一会儿,她有些丧气地出了林子,才知道,这天跟孩子的脸似的,不知不觉已经变了。风呼呼地吹着,推来了大块大块的乌云,看来,不久便要下雨了
冷风遍体吹寒,她紧紧脖子,缩了缩肩,低着头,顶风前进。一件袍子突然披在她身上,薛紫卿微微笑道:“你身子还没好,出门时天气清朗穿得薄了些,我看天变了,久不见你回来,打听之下才知你往这边来了。这里不大太平,我们快回去吧。
雪昭心中一暖。这几天的相处,知她是个温柔娴静的女子,两个人长得又这样相像,不由得对她心生好感,亲近了几分。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二人手牵手,相视一笑,向城内走去。
这个地方果真是不大太平的,刚走几步,就被几个人拦了下来uff0duff0d流里流气的打扮,粗鄙不堪的言语调笑,猥琐下流的动手动脚
薛紫卿面色有些苍白,雪昭将她护在身后,对着那几人厉声斥责,“你们想干什么,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可惜她的威胁丝毫不起作用,那几个人看出她脚步虚浮,甚至走路都不怎么稳当,因而更加放肆起来,三两下将她与薛紫卿拉开,就要侵犯起来。二人惊怒交加,大喊救命,可恨的不仅是人,还有这天气,路上已无行人,就是叫破喉咙又有谁知?
挣扎中,雪昭与薛紫卿的外衣已被撕破,就在紧要关头时,一条长鞭挥舞过来,那几个人就跟着倒地呻吟,更有两件男衫从天而降,落在二人身上。等他们回过神穿好衣服的时候,那个手拿长鞭的人远远的,只留下一个青色的修长的背影。
雪昭愤恨的对着倒地呻吟的几人狠狠地踢了几脚,又转过身拍拍兀自对着青色背影发呆的薛紫卿,“像这样做好事不留名的江湖人很多的,当初我救你,也没见你对我这样痴痴地傻看呀!走了啦!”薛紫卿脸上一红,啐了她一口,“贫嘴的丫头。”然后拉着她复向城内走去。
一路上,薛紫卿话出奇的多,雪昭不厌其烦,有问必答,连这一两个月出行的所见所闻也告诉了她。薛紫卿听后大叹,恨不能亲历一番,也不枉了此生。
雪昭心中一动,一个想法蓦地浮现心头……
回薛府的路上,正好经过寻欢楼,雪昭脚下顿了顿,拉着薛紫卿快步走过。薛紫卿了然地看了一眼雪昭,快步跟紧。
今夜,又是无眠。只是,为什么事而无眠,各人有所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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