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枫,你可一直只当我是个丫鬟?我在你心里可有不同?你说“好个有骨气的丫头”,说得好讶然好惊愤,我想说我没那么有骨气,我虽然走了,可心里为什么这么难过这么不舍?你说“这便收回去,免得用了污了你的脸”,我此时就随身带着你送给我的这唯一的东西,我不怕污了自己的脸——我现在,有点舍不得用了。
荀枫,我好嫉妒啊,我好嫉妒!-嘿!美人在侧,美人入怀!
你说,你做了这么让我嫉妒的事,我该拿你怎么办?而我,能怎么办?我又不是你的谁……也许,我该向你要求实现那个曾在紫阳城许下的赌约,只是,还能再见面么?
药熬好了,雪昭将药滤到碗里,端起来向薛紫卿房间走去。正待推门进去,却不由退了回去uff0duff0d透过门缝,白雪愁正替薛紫卿擦眼泪,小心而温柔无限,薛紫卿脸上亦是柔情万分,楚楚惹人怜爱。
白雪愁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忙敛袖退开,他的眼神中竟有一丝惊慌,似还含有一丝猛然清醒后的漠然?他转过身,不去看薛紫卿脸上的茫然与失落,“是我逾礼了,我去采买些东西去。”说完便匆匆离去了。
雪昭见白雪愁匆匆离开有些纳闷,进得房间,又瞧见薛紫卿眼里一片欲雨的愁云惨雾,不由讶然,“怎么了紫卿?来,先将药喝了吧。”
薛紫卿喝了药,口苦心更苦道:“雪昭,我这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呀!”
雪昭会意,知是一方有意他方无情,然后给她鼓励,“怎见得如你所说?况且,来日方长,事在人为,紫卿该有信心才是。”
薛紫卿点点头,握住雪昭的手,“我说句话你也别介意。那日我见荀公子从你房中出来,他好似很无奈很伤心。我虽不明白你们因何如此,但荀公子对你的心那是旁人都瞧得出来的,只是你自己当局者迷。临出门时,我吩咐婢女若是荀公子来府,便将你的留书给他看,也好知道你的去向。唉,你们这对欢喜冤-家!”她幽幽叹口气,“我也不知怎地,明明他容貌这样,偏偏初见便心系于他,奈何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她口中“他”指的是白雪愁。
雪昭神情一滞,又嘻嘻一笑,“你不要胡说。他是个风流坯子,人又自恋得很,你倒是倒向他那边了。我瞧白大哥比较内敛,对你不是没有意思,怕是自觉配不上你这天仙一样的美人吧?”
薛紫卿被她逗笑,“且不说我美不美,你我长得相像,你这样说,岂不是连自个儿也夸了?好个狡猾又不害臊的丫头!”
雪昭嘿嘿一笑,又捅捅薛紫卿,“刚才我可都瞧见了,白大哥也许真是自觉配不上你,你可要多费些心了。嘿嘿,你若是对他用心,我不信他就真的是块实心木头。”
又过几日,薛紫卿身子好了许多。
这日天气极好,天高云淡,澄空如镜,清风醉人,三人便相约出去走走。
雪昭一身淡紫色襦裙,裙上两三朵花瓣,清新淡雅,人更清美动人。薛紫卿一身白色高腰襦裙,外面罩了件紫色的褙子,亭亭玉立,秀丽非常。白雪愁依旧一身青衫,长发几乎遮了半张脸,挺拔的身姿,气质沉稳卓绝。
一条街还没走多远,薛紫卿和白雪愁就颇有些吃惊地看着雪昭uff0duff0d她一只手里拿着一袋糖炒栗子,一袋莲花酥,胳膊肘里又夹着一包瓜子,一包炒花生,一包桂花糕;另一只手,拇指和食指捏着根糖葫芦,拳心还握着个芝麻团子。她怎么可以拿得过来还可以这样稳当?雪昭笑嘻嘻地说她在扬州的时候就是这么替荀枫拿东西的,这些才几样,还少得很呢!说到这里,她怎么觉得心里酸酸的?
其实她实在不必这样拼命地往自己身上堆东西,难道她不知道,此刻陪在身边的是另外的人,她不用再为谁辛苦的拿东西?
她这个样子,是不自觉的想重温那时与他横扫街市时看到贫苦小贩高兴时的快乐吗?为什么少了荀枫,那种斗气似的欢快的昂扬的心情却没了?
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荀枫现在在干什么呢?已经半个多月了,他看到信了吗,他已经将她忘了么?
仰头望天,她忽然感觉很孤单。也许一个人并不孤单,触景伤情的想一个人才伤心吧。-纷纷扰扰的,她挥挥手中的糖葫芦,真想把映在心底的那张脸挥走,顺带把他带给她的影响赶到九霄云外!
薛紫卿忙上前捉住她的衣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uff0duff0d
糖葫芦上两粒粘满红糖的山楂已经“嗖”的飞了出去,正好落在前面一个人的衣服上。衣服的主人立即回过头来,那挤在一脸横肉里的小眼睛四处瞄视,“谁!是谁偷袭本公子?”看见雪昭犹自举着半串糖葫芦的手,他的小眼睛闪过一丝惊艳和贪婪,“原来是这位姑娘啊,长得可真标致!不如跟我回去做我的九夫人如何?哟!旁边这位也很美呀!”那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家丁也一齐附和。
雪昭对这一脸横肉长得像暴发户的屠夫还自称“本公子”的人啧啧称奇,她闪过摸上来的咸猪手,扔了二两银子给他,“赔给你的衣服钱,快离本姑娘远点!”白雪愁这时也已将薛紫卿拉到自己身边。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拉走!”那人嚣张无比道。
“走”字刚落,一杯酒水就兜头而下,“你要将谁拉走?恩?”一个声音从一旁酒肆的二楼懒洋洋略带醉意的传来,接着,一道白色如巨蝶好看的身影从二楼飘然落下,凤眼一眯,翩然的风采中带着迫人的气势。
雪昭怔怔地看着这个似突然从天而降的人,讷讷不成言,“少爷,少爷……”
那人有些慑于荀枫的气势,结巴道:“关,关你什么事?”
荀枫嘴角一弯,也不看他,转了转手中的酒杯握在手中,然后,就看见酒杯已成碎屑自指间飘落。“我家的丫头,你说关不关我的事呢?恩?银子也赔给你了,你还想拉人?”他不经意地说道。
那人面色霎时惨白,口中连声“不敢不敢”,带着两个家丁灰溜溜地跑了。
荀枫转过身来,淡淡的看着雪昭,风带起他鬓边的发掠过眼角,他的眼神里有种东西在沉淀,雪昭竟然觉得有些心虚起来,然后,又渐渐沉浸在那一泓深潭里不可自拔……
福安客栈,雪昭房间内。
“为什么要走?”荀枫问,他并不看她,若说没有一点生气,那是骗人的。
雪昭远远地坐在床上,讷讷地说:“你,你明明有凶我……”
“因何凶你?”他接过话来问道。
“我,我怎么知道你因何凶我?”她小声地狡辩。
荀枫眯了眯眼睛,“你可记得你对我说过何话之后我才凶你?”
雪昭暗自咬牙,“你那晚偷偷出去,我明明看到你为了讨那红衣美人欢心,去宝芳斋买粉送她,你还不承认?”
荀枫平了平气息,“你还不相信我,那确是买给你的,你这个笨丫头!”
“我就是个笨丫头,笨到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你,跑去向你道歉,却看见你美人在怀,简直‘乐不思蜀’!明明就是买给别人的,结果别人不要的你便给我,受了美人的气却撒在我身上,等到你们和好了,我却要傻得内疚的跑去和你道歉,哼!门都没有,窗子也没有,密道也没有!”
荀枫捂了捂额,再次平平气息,“我和嬴无双是朋友,很久以前便认识了。那天我知道你跟踪我,便故意逗你和你闹着玩了会儿。想起不曾送给你什么,也不知送你什么,我以为女孩爱漂亮就挑了香粉。多简单的事,竟然被你臆测成那样!”难道是他平日里玩世不恭了点,老天给了他这个惩罚?
“什么朋友,关我什么事,你们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去。”
荀枫知她信了大半,听她讲话,又酸得很,不由心底好笑,“不关你事么?干嘛对我不辞而别,连个字也不留?”
雪昭无言以对,心里却想,说得好听,你们卿卿我我,我干嘛还要留下当免费的蜡烛?哼,眼不见心为净!
荀枫像是看穿她所想,一笑,“真是个笨丫头,偏就是不信我,我何时骗过你?那嬴无双也着实可恶,算她跑得快,不然仔细了她的皮。”
雪昭咕哝,“她可不可恶关我什么事?”她不管他说什么,都一推三五六。况且,他说得好似自己在吃醋似的……
荀枫好笑地看着她,“当然关你的事,某人真是嘴硬得很!”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在她脸上一啄,“丫头,我们谈情说爱吧!”
雪昭脸上一凉,正待发威,荀枫已从窗子飘了出去。她捂着被亲过的脸颊,羞恼地直跺脚,心里却是柔柔地荡漾开来……
“雪昭,回神啦!”薛紫卿进来,终于可以扳回一成,“你脸上有什么,捂得那么紧?嘻嘻,该不会是uff0duff0d被蚊子叮了吧?”
“啊呀!贫嘴的丫头!”雪昭啐道。
窗外两只喜鹊喳喳叫着,仿在感叹,人间四月,好景良天,真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季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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