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怦怦直跳。
她害怕张昌文会追出来打她,等了一下见没有动静,就抱着女儿去了屋子后边的菜园子。
张昌文当初开辟出来的一小块一小块平地,被她用栅栏围了起来,建成了一个绿意盎然的菜园子。
婚后第一次顶撞自己的丈夫,朱水莲这会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后怕。
但又很爽。
之前她一直隐忍,婆婆的尖刻刁钻、大伯的盛气凌人以及丈夫的粗暴专横,是因为她穷怕了、饿怕了,谁给她一口饭吃,谁就是她的天神下凡。
可是她一直那么努力那么勤劳,为什么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自己凭什么要委曲求全,听从丈夫的命令呢?
反正现在家里有田有地了,屋子四周又开荒出来那么多地,她比村里任何人家的地都要多,只要她努力劳作,她和女儿绝对不会挨饿。
天上的月光从山上茂密的树林缝隙倾洒下来,树影斑驳陆离,星光点点跌落菜园。
油菜花闪耀着金黄色的光芒。
四周一片寂静,狼嚎声听不见了。
怀里的孩子虽然很安静地躺着,眼睛却不安分地时而睁开,时而闭合。
一副机警的小模样。
好像生怕她会抛下她一样。
朱水莲,你怕什么啊!大不了同归于尽。
如果他要把孩子送人,他说的“送人”,送人……
只要一想到“送人”这两个字,她就浑身痉挛颤栗。
不,绝不能让他得逞。
如果他再敢那么做,她会亲自去揭发他的!
她再也不相信他说的“送人”了!
刚才朱水莲激烈地反抗他的姿势,让张昌文大为震撼。
她还是一直以来对他千依百顺的那个美丽的妻子吗?
张昌文在桌子前木然地坐着,等了好久也没等到朱水莲抱着孩子回来。
他点上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屋里的油灯灯芯在风中摇摆,火光忽明忽暗。
做为一名公职人员,不惜以身试法,命令岳母夺走自己亲生女儿的生命。
弄走一个,还想把黑手伸向另一个。
难怪妻子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对抗情绪。
怀胎十月,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啊!可是没有儿子,他张昌文就没有下一代,张家传宗接代的任务他就完成不了啊!
村里人也会小瞧他。
烟雾缭绕中,张昌文拿烟的手居然微微发抖。
这哪像他啊!之前那个临危不惧的他呢?
如果他这么容易慌神,他早就到了他应该去的地方了。
他想了很多,唯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朱水莲对他态度的突然转变。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强势了呢?
又是什么,让之前一直对他唯唯诺诺的妻子,有了与自己抗衡的底气?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自己太残忍了?
把最后一根烟头扔到地上踩灭,张昌文走进房间,面色铁青地“砰”的一声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