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酱草的根部到了夏天,会长出形状像小型版的白萝卜模样的果实。
果实也能吃,味道跟茎柄相似。
夏天,除了挖杂酱草根,他最爱做的事就是到河里和小溪里摸鱼捉虾。
他常常早上一睁眼爬起来,将牛赶到小树林,然后拎着水桶拿着抄网和鱼叉去抓鱼捞虾。
小溪里有一些小鱼小虾,如果手脚够快的话用抄网会捞得一些。
偶尔他会碰到一两条大一点的鲤鱼或草鱼,这时用抄网肯定拦不住,要用鱼叉。
抓鱼抓得多了,只要他在小溪里发现大鱼,他准能将它们叉住,放水桶里拿回家煎了吃。
河水干涸的时节,哥哥们会带着他划着小艇拿着四角渔网去树林外边,河道狭窄的地方堵鱼。
他们把整张渔网横扎在河道里,水可以流过渔网,但是鱼却过不去。
第二天收网时,总能收获几斤被截留在网中的鱼虾。
如果发洪水,哥哥们会用竹子、木头做一个大的筝网,人守在堤岸上,每隔十几二十分钟起一次网。
秋天,像张泽一样,李立也喜欢在小树林里用柴刀、棍子四处辟荒找野果吃。
冬天,忙完农活的哥哥们空闲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他们带着李立,终日守在小树林侧边的河岸:钓鱼。
李立十二岁那年的冬天,临近中午时分,哥哥们起网时吊到了一条十多斤重的鲤鱼,可把全家人高兴坏了。
那鱼大得根本装不进水桶里,哥哥们把它敲晕了抱回家。
这么大一条鱼,他们一家人吃不完。
大哥切了一大块鱼肉,叫李立给林娜家送去。
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大家隔离邻舍,互相照应,理所当然。
知道林娜妈妈又怀孕了,家里劳动力少了,更是吃了上一顿没下一顿的。
如果抓到的鱼虾多了,父亲母亲总叫哥哥们分点叫李立拿到林娜家。
那天,他去林娜家时,发现她正用小手一个劲地擦着自己腊黄腊黄的脸蛋。
那小手黑乎乎的,明明是刚刚在用柴火烧开水呢。
锅里的水已经沸腾开来。
她也不去管,
她脸上淌着的,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鼻涕,亦或是,开水沸腾时,蒸发的水汽冲到了她的小脸上。
脸颊处一缕黑色,一缕肤色,无论她用手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几个弟弟站在院子里,徒然哭着,要妈妈。
林娜爸爸木然坐在屋檐下方的长凳上,干巴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李立把鱼放在厨房灶台上放着的,没有清洗过的一只大碗里,问林娜发生什么事啦?
可是无论他怎么问,林娜就是不说,无奈他只好回家了。
后来他听妈妈说,就是那天,他给林娜送鱼的几个小时前,林娜的妈妈,难产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