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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白昼。似乎日光下,可怖的可憎的都消失不见了。漫长的白昼给了我时间流逝缓慢的错觉,我仿佛拥有了更多的时间。不愿在天还亮着时便沉沉睡去的人们确实拥有了更多清醒的时间,而我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一个朋友买了厚重的黑色窗帘,拉上窗帘,室内顿时变成了黑夜,他说,只有这样他才能睡着,光让他失眠,长达二十多个小时的白昼让他抓狂。我当时不能理解他的感受,等到冬天来临,黑夜长达二十多个小时的时候,我也开始抓狂。
来到奥斯陆面临的第一个挑战就是做饭。在国内念书的时候,学校里都有食堂,味美价廉,但这里人力成本高,所有需要人力的东西都很贵,包括食堂和餐厅。我一般只在学校餐厅吃午饭,而且学校餐厅只有周一到周五营业,周六周日就只能自己做饭了。后来,我找了份工作,开始拿这边的工资后,才开始适应这边的物价。
这边的宿舍也跟国内的不同,我住的地方叫学生村,离学校有15分钟的车程,是由专门的地产公司运营的,学校和他们只是合作伙伴关系。我所在的楼层住7个人,每人一个房间,两人共用一个卫生间,其中一人有自己的独立卫生间,7人共用一个大厨房。其中有1个土耳其男生,1个韩国女生,2个新加坡女生,1个意大利男生,1个挪威女生。土耳其男生长着一张娃娃脸,是化学老师,来奥斯陆进修一年,热情随和,这里也给他一个名字,叫穆斯塔法吧,简称塔法。第一次在厨房见到他,相互介绍之后,他就开始教我垃圾分类,他在这住了半年了,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日常生活。
挪威这边垃圾分为4类,食物是一类,要用专门设计的绿色可降解塑料袋装起来;塑料算一类,要用专门的蓝色塑料袋来装。这两种塑料袋都可以在超市买到,价格是负一克朗,也就是你拿一卷袋子,超市付你一克朗,这是鼓励垃圾分类的一项措施。这边的很多饮料瓶上都标有可循环利用的标志,超市也有专门的回收处,把塑料瓶投入回收箱,就能拿回一定数量的钱,大概每个1-5克朗,价值不等。当然,大家之所以能拿回钱,是因为买饮料的时候预付了“抵押款”,这也是一项鼓励垃圾回收的政策。第三类是纸,第四类是玻璃和金属。严格来说其实还有第五类,即纺织品,学生村的入口有一个很大的垃圾箱,专门回收纺织品。除了教我垃圾分类外,塔法同学还告诉我哪个柜子是我的,哪些餐具和厨具是公用的等等。周末他还做向导,带着我逛了奥斯陆著名的景点,他是我在奥斯陆认识的第一个异国朋友,他在我初到异国时,给予了我友谊和帮助,尽管很快他就回了土耳其,并且不知什么原因关闭了脸书账号,从那以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但现在想起他来依然觉得很温暖,他真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先别急着伤感,接下来还会有他的故事的。
当然,初到异国他乡,尴尬的事情也在所难免。有一次我在厨房做饭,住在隔壁的挪威女生也来厨房,我们相互介绍了自己后开始闲聊。挪威人酷爱户外运动和健身,因而大部分人身材都很棒,高大匀称,很少见到肥胖的人,而这个女生刚好特别丰腴,她坐下来的时候,真的非常像怀孕七八个月了,我不知抽了什么风,讲话不经大脑,鬼使神差地问她宝宝什么时候出生。她红着脸解释说并没有怀孕,我赶忙道歉,当时恨不得不惜一切代价让时光倒转回去,收回我刚说过的话。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我们尬聊些别的,后来又见过她两次,也还是难以摆脱初次见面时的尴尬,再后来,她悄无声息地搬走了,从此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真是印证了那句话,那声再见竟是她最后一句。如果她能读到这里,我还想再跟她说一次对不起。
学生村的学生更新换代很快,基本上每过一个学期,在厨房经常见到的面孔都会被新面孔取代。我来这里的第一个学期,对待共用厨房的朋友们很热情,我们经常会一起聚餐,一起滑雪,一起去学校,尽管并不是在一起上课。但一个学期过后,我发现他们竟然都离开了,我们也渐渐失去了联系,尽管刚开始我就知道他们很快会离开,但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我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失落。之后我对新住进来的人就没有那么热情了,因为我知道他们只不过是匆匆的过客,我们只会有短暂的交集,很快就会把彼此忘记。但转念一想,人的一生中又有几个不是过客?即使他们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难道因为这个原因,我就不去交新朋友了吗?
我试图用理智说服自己,没关系的,生命在于经历,活在当下,享受和新朋友在一起的时光吧。
但我的情感却告诉我,不,我想要永恒。
瞬间不就是永恒吗?
不,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