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一郎微微抬头,目光落在那边的哨塔下面,一面旗子上。
上面写着“无生之耻,有死之荣”。自苇名抵抗内府侵略以来,这样的旗子在苇名军中随处可见。每位镇守阵地的大将身边必有这面旗子。
对苇名的将士而言,这八个字就是他们的精神。
但是,对百姓而言如何呢?弦一郎承认,他确实很少考虑这个问题。
所以,他一时没法回答。
“一心大人!”
忽然人群后面传出声音,然后自动分到两边,让出路来。
“弦一郎!”
披着常服的一心大步走来,这声大喝让弦一郎心里颤悠了好几下。
“爷爷,您怎么来了……”
他已经许久没见一心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退隐的一心每天除了吃喝就是习武,偶尔出去转转,从来不问国事。
“哼,还不是汝等闹了这么大动静,让吾连酒都喝不好。”
一心走出人群,便看向迦勒底那边。立香忽然感觉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这就是武人常说的剑气?或者威压?总之跟一心的目光对上时,立香被某种不知名的气场压住了身体,让他难以站立。
总司和修玛更是本能地举刀,然后才想到这样不合适,又放下了。
至于巴御前,她正努力让自己的心脏不因过于激动而停跳。
这光是站在面前就能镇住全场的气势,不愧是游戏的最终boSS。嗯对,一心是最终boSS。
“呵呵,不错。”
一心打量着迦勒底众人,点点头。
“年轻人,汝之所言甚是有趣。虽然并非武人,但汝之意志,可不是一般武人能比的。”
“啊,您过奖了。”立香连忙答话。
“那么弦一郎,汝可要认真回应,不能失了一国之主的身份。”
压力给到弦一郎这边,其实他也没什么可选的。
想让他马上放弃不死,放弃龙胤,那不太可能。但正如立香所说,他会认真考虑。
“我说过,只要能拯救苇名,我什么都会拿来用。”
他伸出手。
“也包括你们迦勒底。在解决内府之前,就先休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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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狼又一次熟练地醒过来。当他看到了天花板,感觉自己躺在床上的时候,稍微放了心。
“你醒了啊。”
然后又听见熟悉的声音,连忙从床上骨碌下来。明明刚复活身体还不协调,却硬是要跪下。
“神子大人,让您费心了。”
跪得非常熟练,九郎想扶都来不及。
“你才是辛苦了,感谢你能到这里。”
“这里是,苇名城?”
只狼的记忆有些乱,好在他马上想了起来。
“神子大人,我们应该马上离开……”
“已经不用了。”
“啊?”
九郎把迦勒底和弦一郎联手的事说了,边说边笑。
终于,他看到了这个国家能恢复正常的希望。
“所以,我想留下来。狼啊,你愿意帮助我,帮助大家吗?”
只狼自然是一低头。
“谨遵主命。”
“嗯。呃……”
望着只狼这个样子,九郎只觉得心在隐隐作痛。
彼时弦一郎问自己的话,此刻,该给出一个明确答复了。
“狼啊,你这几天,为了到这里,一定遇到了很多危险吧?”
“都是些不值一提的事。”
“你的不死之力来自我,所以我能明白。在那天以后,你死过好几次,是吧?”
“为了神子大人,万死不辞。”
越是这么说,九郎越是难过。
“你,难道不恨这力量吗?”
“此乃神子大人所赐,何恨之有?”
这确实是只狼会说出的唯一回答,虽然九郎希望听到的是截然相反的话。
他叹了口气。
“弦一郎阁下曾说,我将力量与你,却不与他,是出于我的私心。这几天我反复思考,我想,他说得有道理。
“三年前那个晚上,我回到佛堂的时候,只看到你和蝶。龙胤之血虽能起死回生,也有诸多限制。我只能与一个人结下契约。
“如果问理由,大概是本能吧。这么说对不起蝶,但我确实没有多想,就救了你。”
“不胜惶恐。”只狼答道。
“说实话,我有些后悔,现在也是。我深知狼的忠诚,知道你如果打听到我的下落就必定会来。若是有了不死之力,更会不顾自己的危险。”
“神子大人……”
“你要明白,狼。龙胤绝非人可染指之物,只要龙胤还在,平田家的惨剧就会一直上演,我不希望再有人被我牵连。现在弦一郎阁下与迦勒底合作,有了些许放弃龙胤的意思,我也该行动起来了。”
托起只狼的义手,九郎紧紧握着。
“我要断绝龙胤,斩断不死!狼啊,助我一臂之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