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宏不苦,阿西苦,偏我是没人疼的,”林熹半撒娇活跃气氛,一时众人都笑起来,贤妃笑道,“可怜见儿的,别人不疼,我疼你,”说着也将她搂在怀中,心肝肉的叫起来,林熹同贤妃本就熟,她又闹着要吃要喝,贤妃罕见的不端庄起来,依着她喂酒喂菜,众人掩唇而笑,便是皇帝也目光柔软,稀罕起这从未体验过的慈爱柔情。
独郭延福知道,四岁丧母的皇帝心事,笑道,“今儿难得大家高兴,也不传百戏,陛下鼓也好,公主笛也好,宏丫头唱,西丫头舞,叫老奴同贤妃看着,改日罚两幅图来,可好?”
皇帝拍手大笑,“这才有趣,令李延年来做令官,今夜高兴不要旧乐,只要新词新舞。”
贤妃忙笑道,“圣人自然有好曲,我们成日在家闷着,如何会呢?安心要我们出丑。”
金仙公主忙笑,“便说不上来,就便多吃一杯酒,醉了睡觉去,还有谁笑话我们不成?”
盛世大宣的公主,岂无傲?
贤妃笑道,“依令,今儿即难得,也罢了,新不新,好不好,我明儿一早先备下两箱衣服钗环,两个小辈再不揭我的短,也罢了。”
众人大笑,独林熹怕出丑,嘴里不让,“我令上有限,即是家宴传人做甚?陛下即是令官,到底吃一杯令酒,今人少,击鼓传花,到了点表演就是。”
“老奴我却同陛下学过几曲,令官我来,你们都是好手,待会唱好的来。”
说着亲往盆栽里拆了一枝绿萼梅交于皇帝手上,蒙上眼睛击鼓,传花。
当先便是林熹。
林熹一笑,也不扭捏,当即唱了李太白的《月夜》,跳了一段雅舞,众人称赏。
如此传了五遍皇帝用五弦琵琶奏了《紫云回》一个片段,金仙公主吹了一曲水龙吟,改了几个传承,倒也哀婉动人,便是贤妃,竟唱了一曲敕勒小调,催人泪目,萧宏一曲《忆江南》,勾起诸人江南之思,虽是位尊已极但几人倒没有一般人自由。
林熹头一个不喜,只言郭延福作弊,非逼着她唱了一曲木兰花才罢。
皇帝掩耳大笑,贤妃伏案装晕,金仙转身掩嘴,嘘过一回,皇帝命萧宏二人正经的唱一个好的来,他擂鼓,二人相视一笑,也不愿辜负这热闹,林熹起了看笑话的心,叫萧宏唱个哀婉不配鼓的,萧宏笑着应了。
对月当歌,唯有苏东坡的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常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盈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萧宏做男角,或拥或揽,借一曲男女之情同林熹舞歌中的百转千回,一曲终了,皇帝丢下手中洞箫,顿觉心中大恸,块垒全消,“高处不胜寒——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圈,此事古难全,好歌,好舞,这也是阿宏你做的?”
“这是江南一苏姓文士所做,我只得了一卷稿,正因他起了搜索之心,一蓑烟雨任平生之句也是那书上的。”
为文词,“可惜了,这文士有宰辅之才。”皇帝叹息,至于金仙、贤妃二人俱已醉倒,半响回过神来。
“陛下大才,和的曲子也好。”林熹为皇帝即兴编曲所惊。
皇帝当即笑,“能得你的夸可不容易,这个其实不难,听多了就会了,你可常来教坊,宫里李延年几人很是不俗。”
“诺,”林熹喜欢这个。
随后几人静静喝过酒,贤妃又命上了一份野鸡汤小馄饨,众人吃了,三更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