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徽冷笑,“宝钞贬值,在于朝廷印的太多,立法规定每年印发数额,便能抑制其贬值。”
刑部尚书暴昭说:“臣以为,确实该立一部钞法,不光要打击伪造宝钞的,朝廷这边的印发数量,也要立下规矩,每年最多印多少,朝廷临时需要用钱,加印多少。是摊到以后每年的印数当中,还是算当年加印。”
右都御史练子宁,亦是相同看法。
其余几人,也都纷纷发表意见,或是认为应当废钞,或是认为该约束朝廷滥发,吵得不可开交。
朱樉听了一阵,忽然道:“众位爱卿,有谁知道洪武一朝,共发行多少宝钞?”
原本喧闹的武英殿,瞬间安静起来。
众大臣一个个面面相觑,没一个人能回答上来。
“尔等一个个,都认为朝廷发宝钞过多,有的说该废止,有的说应当限制,可就有没有一个人认真统计核查,朝廷这些年,一共印了多少宝钞吗?”
一众大臣继续哑然,实在回答不上来。
毕竟朝廷滥发宝钞这事人所共知,也没觉得有必要弄清楚,到底发了多少啊!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们讨论的,是关乎亿万百姓的大事,尔等就一副想当然的状态,我觉得宝钞滥发了,需要废止。我觉宝钞虽然滥发,但可以限制,似言官弹劾,风闻奏事吗?”
见朱樉声色俱厉,似真的动了怒,众人顿时怕了。
虽明知朱樉没那么残暴,众人还是吓得慌忙跪地叩头,“臣等,有负圣恩,罪该万死!”
“去,把洪武一朝所发行宝钞的具体数量统计出来,再来见朕!”
一众大臣闻听了,只好叩头出去。
出了武英殿,詹徽冲解缙道:“瞧解大人陪着皇上调研,还以洞悉圣意,不想解大人也没做好准备啊!”
解缙呵呵一笑,拱手道:“天威难测,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况且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好多事又岂是做臣子能想到的。”
“哼!”詹徽冷哼一声,迈步就走。
茹瑺、暴昭等人,也露出不屑的神态。
他们都知道解缙才学出众,却实在是不屑此人的风骨。
然而,皇上是命众人查清这些年所造的宝钞数量,一众人最终还是一起踏入宝钞提举司衙门。
宝钞提举司的主官,见这么朝廷大员前来,吓得肝胆俱颤,还以为自己贪污的事发了呢!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就算有事,也应当是刑部、大理寺和厂、卫出面,这内阁学士、六部尚书和都御史过来是要干嘛?
好在不等他疑惑,詹徽便问了,“你可知,朝廷这么多年,一共发了多少宝钞!”
提举司主官闻言一愣,心里道:“我哪知道?”
却陪笑道:“詹大人,提举司这边,只有历年印发的宝钞总数,要问这些年一共印了多少,我得命人给您算一遍!”
詹徽面色不悦,怒斥道:“你身为宝钞提举司使,连朝廷印了多少钱都不知,难怪钞法大坏。朝廷的善政,就是坏在你这等人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