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破晓时分,青石古镇独有的十二响晨钟自初晨的光辉照耀在天洲渡口的那一刻响彻云霄。少顷,袅袅炊烟自古镇的一处处房屋缓缓升起,门轴转动的吱呀声从大街小巷处传来,人们浓厚的乡音同浓郁的酒香自一间间的房屋散发在古镇当中。
秦昊站立在旅店客房的窗前看着冷清的街道,心中默数着街上出现的寥寥人影,手中拿捏着一颗甲丸缓缓转动。冷月手捧一套粗布缝制的衣衫从门外走进客房,俯身轻轻将衣物放置在客房中央的桌上,缓步走到墙边取下悬挂的古剑用粗布包裹遮掩其原来的模样。
秦昊听到动静,转身来到桌前伸手将衣衫举起,仔细的看过衣物上的每一处细节后满意的点头,手脚麻利的褪去身上的锦缎华服换上粗布衣衫。青年蹲下身子,双手轻轻擦过地面留下一手的黑灰,随后随意的涂抹在脸上和身上打扮着自己。
冷月看着起身后的秦昊,上下打量后微微点头又微微摇头。秦昊从怀中掏出铜镜照向自己,稍有些狼藉的面孔和略微肮脏的粗布麻衣确实是不像出身古镇的贫苦人家。秦昊收起铜镜冥思苦想一番,随即摇摇头打消脑中出现的念头。毕竟只是乔装打扮一番用作打探消息,没必要太过的糟践自己。
青年收拾好身上的物件,拿上冷月一早换好的铜钱和缠绕布条的古剑走向敞开的窗户。冷月看着小心翼翼将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的秦昊,说道“少爷,咱难道不走正门?”秦昊此刻扶着窗台缓缓转身朝着冷月说道“少爷我这身行头可是为了打探消息,要是让人看见岂不是穿帮。自然是不走寻常路最为稳妥。”
秦昊一边说着一边缓慢地挪动着双脚,双手同猿猴一般攀附在窗沿。只是窗沿处多年积攒的青苔滑腻,不等秦昊调整好姿态找好落脚的地方,身子突然间向后倾倒摔下窗台。冷月见状是顾不得多加思量,瞬间便要显化真身冲出救急。
秦昊感受到上方冷月的气机波动,一挥手将古剑扔进窗户阻拦,手上五指连动将两枚青铜色的甲丸抛出,一身灵力外放护在周身,双手结印念动法诀催动傀儡护主和阻拦冷月现身。一名青铜傀儡自空中显化真身,一拳朝着窗户狠狠砸去。地面上出现的青铜傀儡则是从地面一跃而起迎向向下坠落的秦昊。
万里高空上的天宫宝殿内,各方势力的首脑和话事人此刻是落座在一方巨大的圆桌上看着一面规模庞大的水源镜投影出古镇的每一处细节。秦昊那自认为是天衣无缝的‘小动作’此刻是被各方大佬看在眼中,便是脸上的神情也是刻画的一般无二。
落座在天宫宝殿内的一众大人看着眼下这名小辈略显滑稽的动作皆是微微一笑,不过倒是对其灵敏的反应含笑点头。秦昊那微末修为的灵力波动化作一朵细微的小水花投影在水源镜上显现,惹得在座的各位大佬开怀大笑。尘缘境武道七层的修为在这场天人交错的试炼中确实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旅店身后的小巷当中,秦昊站在地面看着上方,心语传音冷月讲自己的平安。然而青铜傀儡的出手和自己报平安的传音并未奏效,冷月自身那一份浑然天成的蛟龙气息还是泄露出一丝。
天生龙种的道运暗合天运,冷月强行收势时的泄露的那一丝气息在水源镜中化作一圈圈涟漪波纹扩散至整个镜面。天宫内的各方王境和皇境层次的强者是瞬间操纵身前的一方镜面将那一闪而逝的气息捕捉在身前感受,众人皆是相视而笑,笑而不语。
圆桌上方悬浮的百位皇境强者在感受到气息的波动后,皆是相互意味深长的审视着身边的几位同境道友。宗派势力的老人们修为高,眼界广,哪怕冷月尚未显露真身只是一丝气息泄露,老家伙们是瞬间对其扣下天生灵种的帽子。
上千名的武道强者皆是闭口不言,神念间的波动却是十分的活跃。良久,太武学宫的话事人吴老夫子率先开口说道“诸位还是各凭本事吧!”少顷,诸位强者看向老夫子,皆是一脸欢喜的道谢一声,当下是纷纷施展神通传讯古镇内弟子奔赴旅店截胡。
古镇内各方势力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在感受到宗门信物的异动的那刻是立刻稳固心神查看等待宗门长老的吩咐。
如无根浮萍的散修虽无长辈的指引,但不乏其中的强者感知到冷月散乱的气息,下意识的散发神识追寻,朝旅店的方向聚集。
玄魁境巅峰和灵铭境初期的神魂追击在空中交织形成一片巨大的网自古镇的四处朝着旅店的方向捕捉。古镇内的乡民不知其中的变化,更无修为傍身自然是难以察觉。
青石古镇那些隐世的洞天守门人则是隐藏其中作壁上观,等待着一出好戏上演。当然也有按耐不住躁动的强者想要前去争夺,毕竟天生灵种可是万年难得一见的稀罕,若是能够趁其实力低微将其降伏,说不定能脱得大道自由,卸去如今背负的枷锁。
旅店身后的小巷当中,秦昊感受着远处不断逼近的神魂气息,额头处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武道境界间巨大的差距使得秦昊此刻是难以抵挡诸多强者气息的试探,若不是身旁站立的两具傀儡出手阻拦,秦昊恐怕当下便是要跪倒在地任人宰割。
客房当中,冷月握住古剑,双手护在胸前抗住傀儡的重拳和猛烈的气劲,脚步在空中虚踩两下稳固向后倾倒的身形。古镇内向旅店集中的数道气息此刻是不断拉进其与旅店的距离,其中不乏灵铭境的高手。
冷月自知其中的变化缘由,可来不及多想对策。当下,冷月一手带上面具,一手凝聚出一团灵力狠狠地丢向旅店内,身影追随着秦昊的步伐跳出窗外。秦昊惨白着一张脸看着从高处跳下的冷月,手中拿出一颗黑色的甲丸对着冷月一扫而过。脚步踉跄的在傀儡的扶持下从小巷外走去。
旅店中那团与冷月失去联系的灵力瞬间炸开,爆炸后猛烈的冲击冲断了旅店内的扶手和房顶的三根横梁,旅店大门的门板在爆炸余波的冲击下出现道道入木三分的裂痕,砖石铺就的地面此刻是出现许多不大不小的小坑。
旅店内的骚乱恰好在各方势力实力排前的年轻人到来时产生。旅店内的掌柜和伙计是愤怒的看着这帮突然在清早闯入的外乡人,每次当古镇出现这帮外乡人时,或多或少的会出现祸及古镇乡民的状况。虽是岁月相隔千年,但历史记载上那惊人的相似让得古镇内代代相传,那份同仇敌忾的情感也在传承中传递。
掌柜走出柜台,眼中隐隐有火光闪动,年过半百的老人看着身着华服的二三十位突然到访的年轻人说道“你们这些灾星!今天要是补不上我这小店的损失,尔等便留在这里好好的打杂补偿,一个都别想躲掉。”
一名身穿火红衣衫的青年看着面前大言不惭的老头,笑道“哈哈哈!老掌柜,你倒是不客气的讹人。小爷若是当真不给,你又能如何?
老人看着一脸不屑的年轻人,吹胡子瞪眼的厉声呵斥道“竖子安敢如此无礼,老夫这小店可是由你们这帮外乡人破坏的,出手的那家伙如今已经是跑了,老夫不找你们找谁。”
“老丈也太不讲理,如此这般武断,你怎知道是我等手段。”一名身穿黄色锦缎衣裙的年轻女子看着老掌柜柳眉微蹙,小声的抱怨道。
老掌柜自知这般无厘头的找人赔偿确实无礼,只是账本上记名的那名客官只交够了三天的一应住宿伙食,如今旅店内的损失如何是那点碎银子能够补偿的。
老人有些无助,但却是固执的站在原地,坚持着眼前的年轻人们赔偿损失。宗门大派出身的弟子自然是拿的出赔付的银钱,只是这般替他人负担和无缘无故的招到斥责,自然是让这帮年轻气盛的青年们不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老掌柜看着眼前的不愿让步的年轻人,低头叹气,缓步走出旅店的大门朝着乡镇外的方向走去。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追出门外问道“老先生,您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