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古镇的变故并没有打乱宗门盛会的安排。自关武国太子上官硕选入酒乡洞天起,三千洞天内陆陆续续有人进入其中。阎罗殿的魏婴、罗浩、鬼悟;拳武宗的岳刚、赵铭、李继;冥武道观的王龙,太武学宫的陈清明等一派三千宗门的年轻人纷纷占据了洞天秘境的半壁江山。
陨落古林的灵物中也不乏有能人杀入重围。枯山狐族的四位白狐;虎啸谷的赤虎和灵虎;凌天峰的天鹰;龙潭的龙裔,更有战力平平的古树妖族出了三位先天木灵。陨落古林二十大族皆是占据一处洞天,只是听闻狐族当中似乎有一位白狐退了出来,如今下落不明,很是让众人匪夷所思。
青石古镇的长街上,行人匆匆忙忙躲避着新一年的第一场春雨。秦昊腰间悬配着古剑,独自一人坐在断魂酒楼的包房中。怪异的是青年手里握着竟是一块板砖,手指一起一落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好像是在数着时间,等待着什么。
青石古镇里的一年,秦昊躲在陆氏宅邸内深居简出。在宅邸的静室中,每一夜秦昊都会提笔写下在外多年游走的经历,朱砂石墨不停变换的在纸上做着批注。每每停笔时,青年都会同老僧入定一般,静坐苦思,想想自己这一十六年来活得意义何在。
莫名其妙的修道练武,虽说算不上刻苦,可多年来却依旧难有寸进;读书治学一道自记事起便不曾停止,可到现在却是未曾捞到一个功名。秦昊不知道自己现今到底是怎么了,一味的修道还是读书,还是同牧尘说的那样走的慢点,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
秦昊坐在桌前,视线看向窗外,识海中不断的翻检着陆方半年前所说的一番话。至今,青年还记得陆方说话时的复杂神情。
“人心为鬼,人心为魔。十二诸天与化外天魔争斗不休,人心恶念不除,天魔不止。此件事困扰诸天万万年,本尊不怕你知道,只是知道了你可曾感觉惶恐?”
“人人想要向老天讨一个清明安宁,却往往得不偿失。穷凶极恶、贪叱淫欲,一整个人间被人心的恶搅得乌烟瘴气。”
“帝王治天下欲收民心,许荣华富贵、香车美人,其实助长人心险恶。”
“十二天宗立足世间,有诗书、有鬼魅、有武夫、有道法、有傀儡、有药师、有术数、有妖、有灵、有佛,万法变幻层出不穷为的是消除人心的祸乱。”
“太武学宫立礼仪规矩,其祖师意欲规劝天下人人行事规矩之内;冥武道观祈望能得人心一口心气,清风自来,消破邪魔;天罗佛宗广传佛法,意欲教人孕育心佛,自己渡自己,求一个解脱;药宗炼药只为找到灵丹妙药救那些沉沦的心。”
“拳武宗武风盛行,练就一颗坚心,意欲锁住心房叫恶念难以横行;混元宫、兽山、刹神殿借以外力手段,意欲挑拣出人性外的肮脏;阎罗殿、剑冢、瀚海宗希望能以幻化恶念,一力破万法,斩灭所有的恶。”
“十二天宗各有法门治愈心魔,可是千万年来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手段。本尊所求,更是万千人族所求,求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消灭心魔。只是,本尊还没找到,那些同我一般的存在,比我更强的存在也还没找到。”
半年来,秦昊反反复复,不停的思索回味着陆方的话。想不明白,心中也没有一个答案。秦昊自离开天鼎琼楼,游学月潭洲东南一带,自认也是看过不少的世道和人心龌龊。可是这些事情好像也没能给自己多少的启发。
南贫子,一个和蔼可亲看不清修为的老前辈,似乎还是好酒之人。依稀记得老前辈好像曾经在心语间说过“少年郎哪来那么多的伤春悲秋?年轻人的朝气竟会比老人更少!人心有恶,可也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年轻人的心怎么会老的太快了?小子好好仔细的看看,老道我是人老心累了,没那个心气再看了,你不应该啊!”
秦昊也曾将南贫子所有的话告知陆方,希望能够借花献佛,宽慰一下陆先生。毕竟少年郎的家底薄,可是给不起可观的酬劳酬谢陆方给的机缘。只是陆方却说“秦昊,你可知我活的岁月?这番话是开慰你们年轻人的,我啊已经是看不见出路只是不甘心。”
秦昊出神的想着,突然一道门户在包房中出现,一道有些脚步蹒跚的身影径直跌落在秦昊的面前。定睛一看,赫然是一年前消失的关武国太子上官硕。秦昊看着面前醉的不省人事的人儿,看了看手中的板砖笑了笑。原本还想趁着上官硕不注意来一招,好带回去。现在到好,省事了。
秦昊丢了手中的武器,一把搀扶其醉倒的上官硕,缓步走出断魂酒楼的门口向陆氏宅邸走去。一股汹涌澎湃的灵气波动不断从上官硕的体内散溢到四周,动静可谓是不大。秦昊没办法只好临时抛出衣袖里的两枚铜丸,召唤出青铜傀儡陪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