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扎了根。
楼家:“……”
就这样,楼家等啊等,等啊等,等到楼家从皇商爬上新贵,再慢慢挤入四大门阀;等到嫡女楼湘名满天下,国色天香,被无数世家公子踏破门槛,依旧没等到太子洗去废物之名。
他就是个废物,大废物,没得跑的铁废物。
而废物,又哪儿能配得上他们楼家悉心栽培,名满天下的嫡女呢?
当然配不上。
不止是楼家觉得配不上,在所有百姓与士族的眼里,这也是一桩完全不对等的婚事。
这不,前些日子楼家小姐与睿王同游云溪湖,才子佳人,风光无限。
仅仅一日,就传遍了整个武京。
而楼家与睿王对此,皆无半点儿表示,瞧那意思,就好似默认了一般。
按理说,违背婚约,不守私德,应受万人唾弃,千人白眼儿。
可奈何废物太子名声太差,那是一方有难,八方点赞。
这不,大家不仅不觉得不平,还觉得他活该。
大概,这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吧。
冠军侯府
霍鄞:“太过分了,太可恶了,太气人了!君霖、楼湘,这俩绝对是故意的!”
院落中,霍鄞咬牙切齿,那张丰神俊朗的脸庞,都因此出现了短暂的扭曲。
这些日子他分外安分,就是为了在朝中站稳脚跟儿。
可他不找表弟麻烦了,别人居然开始了!
是,他早就知道这楼家是势利眼,表弟也不可能娶到楼湘。
毕竟楼家当初能为了利益攀上他们表弟,并借此从武帝舅舅那儿获得不少好处,今日便能因为表弟没用加之抛弃,企图悔婚。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能这么不要脸。
明明还有婚约在身,却传出这种……
他几乎可以想象,那些想看他表弟热闹的人,此刻会怎么戳表弟的脊梁骨。
表弟废是废了点,可这般不顾他的颜面,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一点?
霍鄞越想越气,抬步便想出门入宫,问武帝舅舅要个说法。
因为他无法想象,那么维护表弟的舅舅,竟能对此无动于衷。
然而,他才刚刚走出院落,不远处便传来了一声呵斥。
“站住!”
闻言,方才还浑身炸毛的霍鄞,顿时打了一个寒战。
“母亲,您,您怎么在家啊……”
机械般的回头,映入霍鄞眼帘的,是一道身着华贵宫裙的倩影。娥眉粉黛,眸似皓月,最重要的是,这么个气质威严的美人,竟长了一张难得的娃娃脸。
又水灵,又威严……
而她不是别人,正是霍鄞的母亲,冠军侯府的当家主母,昭明长公主——君淑。
“母亲若不在家,谁来看着你呢?你那除了打仗,半点儿用都没有的父亲吗?”
一边修剪手中的娇花,君淑一边感慨着自己这双娇美的玉手。
除了丈夫没用点,哥哥臭屁点,侄子废物点,儿子找不到媳妇儿这四点,她觉得她的生活异常完美。
没有之一。
“母亲,那楼家纵容楼湘与君霖鬼混,肯定是想给表弟一个下马威。如果我们不帮他,还有谁能帮他?”
站定,霍鄞的语气略显焦急。
然而与他恰恰相反,君淑要多淡定便有多淡定。
“鄞儿,母亲问你。你要求你舅舅处理此事,那怎样的结果,才能让你满意呢?”
望着自家母亲的眼睛,霍鄞沉默了两秒,认真道:
“当然是处罚楼家和君霖,并解除表弟与楼湘的……”
话到此处,霍鄞倏地顿住了。
而见他顿住的君淑,也对他露出了一个复杂的微笑。
都说关心则乱,霍鄞就是太在乎他们表弟的名声了,这才会因为名声之事,忽略了此事背后的利益。
无论楼湘与君霖有没有关系,他们把这件事闹大无非一个目的。
打压太子,毁其声誉,从而更进一步达到解除婚约的目的。
楼家连女儿的名节都可以不在乎,他们会在乎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处罚吗?
不会。
只要婚约能解除,他们的损失完全及不上将要得到的利益。
相反,对武帝与太子而言,这将随了奸人之愿,得不偿失。
不仅要背着坏名声,还要被扣上软弱退婚的帽子。
伤敌一百自损八千,何必呢?
“难道,难道我们就要这样默不作声,为了让楼家难受,就让自己更难受吗?”
霍鄞咬牙,他替表弟憋屈,也替天武愈发被门阀士族钳制的时局憋屈。
当然,也替刚刚才入朝,明明小有建树,却依旧做不了什么的自己憋屈。
望着愤愤不平的儿子,君淑眼中的笑也冷了一分。
“鄞儿,晏儿之事无需你来操心。你舅舅英明神武,阴险狡诈,他不动,自然有他的道理。”
有的事,终归不该由你我来操心,当然,你我也操不了这个心。
盘前无人,盘上有子。
垂眸,君淑觉得天武这盘棋,这盘哥哥下了二十年的棋,终归是到了提子收官的时候了。
他在等风,等一阵破局改命的无意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