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小姐心思过于单纯，您如果是个平常人家的小姐，跟她做朋友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您是皇后——”
皇后笑容渐收，打断贵嬷嬷，“好了贵嬷嬷，我明白你意思，你无非就是怕她拖我后腿罢了。无非就是觉得我跟她交朋友，得不到什么实在的利益罢了。”
贵嬷嬷候在一旁没说话。
皇后无心在插花，起身走到窗前，透过窗着望着天，轻轻叹息一声。
“是，平与欢这个人确实不够聪明，但她胜在实诚，而我就是喜欢她的实诚。”
皇后说着回身看向贵嬷嬷，向她说起从前的事，“十四年前我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当上了大公国的皇后。记得那时我只有九岁，宫里有好多人都喜欢围着我转。”
“皇上的那些妃子喜欢我，宫里的宫女太监也喜欢跟我玩。贵嬷嬷你知道吗，我当时天真的以为他们是真心想跟我玩的。”
“我以为他们真的喜欢吃我烤的红薯，我以为他们真的喜欢跟我放风筝，我以为他们真的喜欢看我骑马。”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这些全是假的，他们之所以喜欢烤红薯，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喜欢吃，而是因为那红薯是我烤的。”
“他们之所以喜欢跟我放风筝，喜欢看我骑马，只因为我是皇后。宫女太监惧我，所以不敢忤逆我的意思，娘娘们想让我在皇上面前说好话，所以才一个劲的讨好我。”
“我知道，就算那日我烤的是石头，他们依然会含到嘴里，笑着跟我说‘真好吃’。贵嬷嬷，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贵嬷嬷点头“嗯”了声，神色如常：“老奴明白。老奴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没见过。”
“娘娘说的这些老奴也不是头一回听。既然娘娘想交平家小姐这位朋友，老奴也不会再说什么。”
皇后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这些年她听了贵嬷嬷的话，要做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学了十来年，怎么也学不会。
果然，有些东西不是想学就能学会的，确实是得靠天赋。
见皇后情绪平复，贵嬷嬷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再次开口，“还有一事，老奴要跟娘娘提个醒。”
“你是想说任岁宜最近写的那新话本的事吧。”皇后看出贵嬷嬷的意思，那册新话本她确实没看，但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些风言风语。
贵嬷嬷眉头微蹙，颇为担忧道，“任二小姐最近名声大噪，但在老奴看来，这终归不是件好事。有句古话说得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况且她这次那话本中写的东西，实在是犯了大忌，老奴看得出来任二小姐绝非池中之物，前途也不可估量。”
“但她现在不宜锋芒太露，须得懂得收敛才行，娘娘您今日办了这场话本交流会，事后必会让任二小姐的名声更盛。”
皇后听出了贵嬷嬷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觉得她今日办这场话本交流会，可能会让一些人觉得她对任岁宜话本中所写的东西是持肯定态度的。
虽然她还没细看那话本中究竟写了什么，可依她对任岁宜一贯的写作风格来看，八成那话本又是在指桑骂槐。
皇后笑笑，“你说的这些我都有考虑过，其实说实在的，比起岁宜这个人，我还是更喜欢她写的东西。她这个人最擅长扮猪吃虎那一套，我向来对这样的人没什么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