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千机满意的点头,他带着一丝道法的令落在这女孩身上,就会达到他想要的效果,将有关“杜暄和”三个字的因果从她身上剥离出去,除非有一天女童的修为在他之上,否则就再也想不起这人间蹉跎的几年时光了。
他带着女童来到了皇宫中,月前还能登山的胖皇帝此时脸色灰败的躺在床上,那只圆鼓鼓的肚子也干瘪下去,似乎整个人的生命力都流失干净了。
他身边跪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面色冷淡的说着:“父皇,您安心的去。”
他起身伸手,从皇帝手中扣出了一只白玉瓶子,倒出里边的绿梅丹,丢在脚下踩得粉碎。
女童奇怪的问:“你带我来看这两个人做什么?”
施千机说:“来了却被扰乱的因果。”
只见那跪在地上的人突然哭起来,高声喊着:“皇上驾崩.....”
随后他们一路走到北方一处城关的一座老房子里,老头带着女童穿墙而过,直直走进卧房,又在一只被遗忘的,落满灰尘的箱子底下,找到一只刻着字的小木牌子。
施千机拿着那木牌哼笑一声:“好小子,防我防的够紧,只是却瞒不过天意。”
他将木牌拿到女童面前说:“这才暂时是你的名字,在这里的一切你都应该忘掉了,在你找到自己真正的名字以前,你就叫芸生,但是这个名字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有了名字的女童安静的点头,乖巧不已,她看着施千机手中的木牌化成一堆细碎的金色流沙,然后从他的手掌上升起,像一条渺小的河流似得,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她伸开自己手掌,看着自己的变化,随着金色流沙的作用,身体内梗塞的心窍打开,芸生闭上眼睛,而周围的一切依旧在她的感应中清晰无比。
天空中不知何时聚起了雷霆。
“嘭啪——轰隆——霹雳——”
伴着呜呜旋鸣的风,空中紫雷像一条条雷龙一般聚集着令人恐惧的威视。
但此刻的她已经不怕了,心窍打开的瞬间,周围的灵气已经开始如同江河倒灌一般涌入她的身体,威势的积累比天上的雷龙好似还要猛烈一分。
天赋灵脉与空界珠形成的平衡打破了,心头那处炙热变成了一团燃烧的火焰似得,灼烧之处,使得她全身筋脉都变成了金红色,清晰的浮现在皮肤之下。
通玄灵脉在疯狂的吸收灵力,弥补这些年的亏空,找回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威严。
修行中人将境界分为多重,未筑基者称为童子,成金丹者称为真人,这类人是一个传承门派的中流砥柱,多承担起教导童子的职责,就被童子们敬称为“仙师”。
至太虚者是为地仙。
化自然者称为得道,那就是真真的神仙了。
施千机的修为已经是一只脚踏入了得道门槛里,而芸生的通玄灵脉,不必刻意修炼,自出生起就堪比金丹仙师,她的孱弱只是因为压制了心头的空界珠所导致。
再加上通玄天赋,让她变得很不可思议,有时候她会比太虚真仙还要可怕。
这样的天赋,偏偏是通过血脉遗传的,施千机的整个家族中,付出无数的代价,才出了一个觉醒血脉的施小芸,但是施小芸却很轻易的就死了。
在俗世中也能找到许多“通玄灵脉”,但也只是在修行上比普通灵脉快一些的“伪灵脉”而已。
以至于有了修行之人普遍的错觉――通玄灵脉稀少,但并不是十分珍贵。
否则就算当初找到的是一个残脉孩子,也一定会有人将她带走。
幸而关于芸生的秘密,只有这天下最睿智的老者知道。
施千机寻找芸生的决心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坚定太多。
他花费了六年进行了一场耗费千年寿元的占卜,才在被施小芸刻意屏蔽的天机中,找到了一丝线索。
在飞花剑宗发现窦年年养出来的女童没有灵脉的时候,施千机就已经确定,那不是施小芸的孩子。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骗过了施千机,但都错了,骗过施千机的只是施小芸而已。
即使是施小芸,她也只是骗过一时而已。
施千机笑了笑,他牵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孙女,登上天空,直直面对着头上的雷霆。
一道奔雷落下,却只是轻轻的擦过芸生的衣角.......
第九道奔雷落下,在她眉心留下一道印记。
“这道痕迹代表你已经有金丹修为,也代表着人间在你眼中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孩子,你要尽快适应,然后成为你自己。”
她血管中的金色在雷霆的洗礼中不断增涨,然后在她肚腹偏下的位置开辟出一块空间,汇聚凝实。
芸生有些迷茫看着老者开合不休的嘴,此时她的脑海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庞大而混乱的因果像是红白二色的丝线,芸生抬眼望向大地,目光所及全都是这密密麻麻的丝线,看不到尽头,能将她自己淹没。
自此,她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
这一夜北方的雷雨大的出奇,鹰宁郡的百姓被那雷声惊醒,看了看瓢泼成帘的大雨,赶紧关紧了门窗,有些人连夜点起了柴火。
一场秋雨一场寒。
鹰宁郡接近北方,这里的一场大雨,已经很冷很冷了。
......
帝都
这一夜,榻上安眠的贵妇人睡的香甜,只是不知做了什么梦,眼角划过了一点湿润,无声无息。
待明日醒来,她自己都不会发现,曾在梦中哭过。
而皇宫之中,此时灯火通明,丧白满目,一道钟声响起,惊醒半城沉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