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妹妹仍然打定主意坚持不嫁,亦或是在暗指已经有了心上人?
陈寿礼忽然心中一动,用手指轻叩着膝盖问:“既然妹妹有打算,不妨说给大哥听听,好歹不是外人。
正因为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所以我们才会一通乱忙,否则完全可以省去许多误会,大哥也可以时时帮你裁度。对么?”说完拿眼瞧阿敬的反应。
只见她绯红了脸颊,半低着头,用手紧紧地攥着衣角。那一派羞涩与不安却好和方才的横眉冷对形成鲜明对比,不过眨眼功夫就如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样子更令陈寿礼疑心,要是果真打定主张做老,她又何来这般忸怩?
“我说有打算不是讲别的,就是说……我知道该怎样做。”她停了停又叹息一声。
陈寿礼听得糊涂,没搞明白这前后话的区别和关系。为了避免继续尴尬,他决定先换个话题说:“呃,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就先不提了。
倒是方才你讲陈少爷身体大好可是真的?我虽知道你有些医术,但不过是给家里人瞧没真个坐过堂,还担心你挑不起这副担子,谁知竟把握得好。
刘先生也说他看上去面色红润多了,而且他母亲对你也十分称赞,足见你在他身上花费许多心思。
不过这个毛病可会留下症根?还会不会反复呢?这可是关系陈家兴旺前途的大事呀!”
阿敬面色通红直到脖颈。她听说不提先的话了才出口气,偏陈寿礼又提及陈少爷,还说自己在他身上如何如何、陈家太太对自己如何称赞等等.
以为心思被大哥看破,立刻臊得扭转脸狠命地低下头去,似要在砖缝间寻个空隙进去一般。
陈寿礼发现她神色大变尚未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呀?歪头不解地一想,顿时恍然大悟!
“嗨!”了声一拳打在自己右膝上,却不知说什么好,只一味“呵呵”地笑个不住。
自己这个妹妹虽不是美貌如仙,也并不温柔可人,但是沉稳、好学、心细、勇敢是其他女子所不及的。
陈寿礼只从她不乐意出嫁去想,却没提防人家会自己相出个婆家来。想必两个人在一起这许多日子已经日久生情,只怕还未说破。
哎,也不知道陈述元的意思到底怎样?陈寿礼跳起来,高兴地搓着手在屋里激动地转了好几圈,只看着四妹笑个不住,弄得阿敬更加不好意思。
“如今之计是快些派个合适的人去陈家提亲。”他想:“两家的联姻不但力量上可以与周家抗衡,而且也使陈家不用再过多投入资金便可以获取现成的交易渠道。
“好,好、好!”陈寿礼连说了三次,在门口站住道:“妹妹的心思、不,是‘打算’为兄都了然啦。
不过那边怎么个想法还需要个妥当的中人去试探一下。我打算还是请刘先生来办,如何?只要一得到好消息,就尽快办理!”
“大哥不要急!”阿敬别着脸慌忙说:“我心里好乱,这事情是否容我再想想?”
“哈哈,那你在屋里好好想吧,我可等不及。陈述元这个人我早相中罗,就看他自己有没有造化和福气啦。
好、好、好,有了这么个喜讯什么县长的侄子都可以见鬼去了,我这就找刘先生商议去!”
说着匆忙就走,不料被门槛绊住打个趔趄,幸亏撞到正朝里走的水凤一把扶住,叫:“哎哟,老爷当心啊!”被他推开,一路笑着、飞跑着向账房去了。
寿礼匆匆地听刘先生讲毕各地收租的情形,便迫不及待和他商量敬姑娘和陈述元两个人的好事。
刘忠合一听大喜,拍手道:“如此甚好、甚好啊!
这样周家不敢再难为陈家,而陈、陈两家也结成了牢固的生意伙伴,三河原一带东家便可无忧,两家若能实现联姻真是天作之合也!
四姑娘自己做主寻夫,这样的事老夫只在书上看过,没想到真实就在身边,实在意料之外呵。佩服、佩服!不过……,两家是同姓。按老话讲这同姓不婚……。”
“同姓不假,不过两个陈早出了五服,说亲戚也可以勉强,于法律上却是无碍的。”
寿礼摆手说:“我看这事挺合适,只不知道他家太太的意思,还得麻烦先生去跑一趟,若她那边没意见,先生就是媒人!”
对于陈老爷提出请他去探探陈家口风并拜托做媒的事情,刘先生完全没意见,立刻叫上一位熟络、稳妥的伙计赶辆马车,动身前往高塘镇。
送走这大媒人寿礼心中十分松快,晚间入浴且换了身干净衣服,通体舒畅地趴在床上让纹香揉捏着,口里叹息说:
“这是从夫人被救出来以后,我最舒心、最痛快的一天呵。纹香,你知道么,今天我碰见马神甫,告诉他将为四妹提亲的消息。
他说人伦乃上帝造人之初赋予的,违之即是逆天,顺之则丰泰自然。这话可真对。看来天道真理无论中、西统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差异。”
不料纹香听了冷笑一声,道:“得,又让老爷找到由头来,什么天道、自然地。我可没那些见识,只知道人伦用得好便家和万事兴,若用差了那才叫百丑遮俊,让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