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神是不能拒绝自由爱情的,我就给他们主持了婚礼,然后许和她商量写好这封信交给我,我送他们从陶家渡口过河。
他们会去上海,然后小姐和许一起登海船到法国。我写好沿途教堂的地址和朋友的姓名给了许,相信他们路上会平安无事的。”
马托尼在大家看信时不停地说,陶大友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站着,不时打量几眼书房里的陈设。
“你不要怪罪我,我可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到一起的。我并不知道、不是同谋。
不过陈老爷你要知道,教堂里的婚姻是世俗权力不管怎样都无法解除的,连南京政府的大总统本人也是位教会的信徒哩。”
马托尼微笑说:“再说有教友们的庇护他们很安全,完全不必担心。他们会平安到达巴黎的。”
“马托尼神甫,哦不,是牧师,你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呀!”寿礼不高兴地挥挥手:“不过也罢,既然茵茵自己乐意,那么随她去好了。
我有更多、更重要的事要考虑,她的安全我可以托付给你。
刘先生,我担心原本给方严留学的费用不够他两个人花销的,你带牧师去账房,从茵茵名下再支出三千元交给他,请牧师设法代我转交。
大友,这事与你无关,但今后有人从你渡口往来,你要及时报告。三牛去告诉卢队长,请他派人在陶家渡附近设一处哨卡……。”
他表面平静地布置着,实际心头用力按下自己汹涌的愤怒。
等众人告辞离开,陈老爷实在忍不住,重重地一拳击在桌面上,咬牙切齿地恨恨道:
“许方严这混小子,忘恩负义!居然拐走我女儿、私奔成亲,让我陈家丢尽颜面……!”
“东家,要是你觉得这口气难咽,我立即让卢队长派几个可靠的人赶去,现在坐大车追应该还来得及!”常顺用征询的口吻道。
但寿礼听他这么一说却泄了气,摆摆手说:“罢了,既已说过不追究,何必呢?但愿他们能真地鸳鸯比翼、白头到老吧。
派人追?那不是要让更多人知道、更多人笑话啊?什么主意?”说完认真地叫纹香:
“你去准备几样吃食,再拿两封银元,待会儿三牛回来后让他陪我再去顾家。”纹香答应一声赶紧准备去了。
这时寿礼借机轻声问常顺:“你看,洪升这孩子能同意这事么?我要怎么和他提才好?”
“大少爷一向仁孝,而且他对竹子姑娘并无恶感,我估计这事能成。不过……,我觉得这话最好不要由您说出来,还是请夫人办理为妙。”
常顺谨慎地回答。寿礼听来连连点头,心里不由地赞许,觉得自己当初在寿县时没看错人。
“常顺呵,可惜你无法分身,不然我还真希望你来做个管家呢。”他说。
常顺笑了,他知道做管家的话是说明陈老爷对自己欣赏和信任,但也知道寿礼从来只认为管家是管院子里的事,对生意没得到授权不能插手,而自己擅长的还是料理生意。
他看准了刘老先生近来除官场上往来外替陈老爷关心家务逐渐增多,心知是由于他上年纪的缘故,所以期待着自己能接管刘忠合以往的地位,自然管家的位置是不合他胃口的。
于是说:“东家这样看,我心里感激,也恨自己分身无术啊。不过……,还真该找个管家了。要不要我来帮你物色?”
“好呵,你看眼前现成的有没有?”
“现成的嘛……,”常顺一时有点抓瞎,抬头想了想,慢慢地心里有了个人选:“保境队的苏师爷能写会算,不如请他来?”
“不妥。”寿礼微笑着摇手:“那是个文武之才,放在老三手底下游刃有余,圈在咱们家里岂不是浪费了?再说老三也不会放。你还是另想罢。”
说完又将话题拉回来:“升儿就算同意咱们也欠顾家人情了,该怎么补偿才好?那小秀才知道了不定多么失望哩!”
常顺看看外面没有人,低低地说道:“东家,这桩事您可办得有些唐突了。我那天不知道是去给他两个说亲事,不然一定拉住的。”
“怎么?”
“东家你心思总在大事上头,不晓得这些细枝末节。我听人说,顾家和隔壁的徐家相处很好,她两家似乎还定了娃娃亲。
这也不知真假,不过你想,如果真的话,东家岂不是无心之中差点拆了对鸳鸯?”
寿礼大惊,忙问:“此话当真?”
“我也是听说,是否真实一会儿东家去了便可见分晓。不过,刚才问到如何补偿顾家这个情面的话,我有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