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宫城。
夕阳沉沉,宫人们早已点起了灯火,一派生机勃勃。
皇帝忽必烈下朝归来,一脸疲惫。察必帮着他换下质孙服,他却念念不忘手中的奏折,那是真金从池州呈上的奏章:“池州自降以来,瘟疫肆虐,死亡无数,幸得我大元军队协助,恶疾已控,现陆续进驻城郭,全盘皆在帷幄矣……”忽必烈看了不禁会心一笑,一旁的察必皇后却担心地说:“也不知真金身体怎样?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也没回大都好好养养!”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待察必放好衣服,刚转过身来,忽必烈便安慰似的握着察必的手,自豪地说:“有这样的儿子,乃我社稷之福祉啊!”
察必对忽必烈笑了笑,并未言语,默默倒了一杯茶,递给忽必烈,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儿子,身边两个最爱的人,日夜为大元操劳,她只得暗自心疼。
“启禀皇上,财政大臣阿合马求见!”忽必烈正喝着茶,下人来报。
“什么事?”忽必烈随口问了一句,披了常服边说边往外走,察必不便阻拦,但还是望着忽必烈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启禀皇上,臣有一事禀报。”阿合马见忽必烈从寝宫中出来,连忙跪在地上。
“爱卿免礼,何事未在朝堂上说?”忽必烈扶起阿合马,一脸信任地望着他。
“臣所说之事,目前不宜声张。”阿合马说得小心翼翼。
听阿合马这么一说,忽必烈收起了刚刚放松下来的表情,整个人不怒自威起来:“什么事?爱卿如此谨慎!”
“据可靠消息,臣得知燕王真金在池州……”阿合马顿了顿,有些犹豫。
“真金怎么了?”忽必烈严肃地问。
“拥兵……割据!”阿合马低下了头。
忽必烈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快,他生平最恨割据,先是跟阿布里哥争夺帝位,割据蒙古草原,后又有汉人世侯李璮得宋人支持在山东犯上作乱,割据一方,哪一次都令国家元气大伤,所以他对拥兵割据深恶痛绝,可表面上他并未显露出来,只是用毫无情绪的语气道:“说下去。”
“燕王自俘获池州一众城池以来,均独自派人进驻,并将城内官银、汉人、南人等金银细软收归囊中,众将领诸多不满,可碍于驻扎在城外,无可奈何。”
“池州一众城池?”忽必烈不解。
“回皇上,池州实由池州城、浮梁城和安庆城组成,三城连片而建,南人军队驻扎于池州城,池州城破,三城自降,燕王得了池州,自然就得了浮梁城和安庆城。”阿合马言之凿凿。
“真金乃池州军主帅,你从何得知他拥兵割据?”忽必烈还是不相信。
“燕王只禀报池州城一城之事,只字未提浮梁城和安庆城之实,这是其一;燕王杖责直禄脱,并拒绝放老将军入城,而是让他驻扎在城外,这是其二;燕王清点三城之财宝之后,并未分配,这是其三;安庆城百余里地外就是婺州地界,婺州军主帅安童一直对燕王忠心不二,人尽皆知,这是其四。”阿合马分析地头头是道。
忽必烈苦笑起来,戏弄般的叫起了阿合马的小名:“你个回回,知道宋人岳飞死之前讲了一句什么话么?”
“什么话?”听到忽必烈揶揄,阿合马不禁一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忽必烈叹了一口气。
“臣有罪,臣该死,未经证实,道听途说,臣这就去查证。”阿合马赶紧又跪了下来。
忽必烈连忙扶住阿合马,语气中肯地说道:“朕知你懂朕最恨割据,一直帮朕留心各世侯的动向,今真金之事你未在朝堂上禀报而来此觐见,各种苦心,朕已知晓,何罪之有?”
阿合马听着,感动不已,抱拳道:“皇上英明,臣等自当为皇上分忧!”
“天色不早了,朕要休息了,你也早些回去吧,这些事,以后再说吧。”忽必烈又放松了表情,露出疲态。
“诺,不打扰皇上休息了,臣告退!”说完,阿合马小碎步退出了寝宫门外。
“阿合马有什么事,要到这里来说?”迎着走进寝宫的忽必烈,察必问。
“没什么。”忽必烈并不多言,心里却并不平静。
察必见皇上不想多谈,当然识趣地不再搭话,没想到忽必烈冷冷地来了一句:“把真金上呈的池州的折子拿来给我看看!”
察必连忙递过奏折,忽必烈接过,迅速地阅读起来。
确实,折子里只字未提浮梁城、安庆城之事,到底怎么回事?真金真是有意隐瞒?忽必烈脸色渐沉,眉头拧成了“川”字,难道真金也……
正欲细想的当口,察必皇后递上来微微冒着热气的一碗汤,温柔地说:“额及格台,操劳了一天,休息会吧!”
忽必烈看着察必关爱的眼神,顺手放下了真金的折子。
察必看着忽必烈的表情,早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轻轻地靠在忽必烈的肩上,嘴里念叨:“妾身只希望你们都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