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出来了,原来被白雪覆盖着的宫殿、花园,都渐渐漏出的原来棱角,只是那冰冻着的穆里湖,仍然坚硬。
自真金探得景福宫和延香阁的熏香是由宣慰院提供,一直都在努力寻找实施之人的证据,可无奈每每查到看似可用的线索,却经不起深究,一段时间以后,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像是有人故意在阻碍他的调查。
他感到有心无力,因为还有军国大事,等待他的参与。
大明殿的御前会议上,兵部尚书郑祁突然禀报:东征大军突遇风浪,可惜战船并不坚固,未止日本,已折十之八九。
“太子,你是怎么统领兵部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没个通报?”忽必烈听罢禀报,大怒,指着真金大骂。
“儿臣也是今日才知晓此事,不知郑尚书所言是否真实?”真金并未被吓到。
“依太子所言,此等大事,郑尚书在撒谎?”阿合马也肃颜质问真金。
谁都知道,太子真金名为枢密院之首,统领六部,可是兵部、户部的尚书都是阿合马的人。
真金深知不能再推脱,主动领命道:“兹事体大,待儿臣调查清楚,再向父皇禀明。”
阿合马斜眼示意了郑祁,郑祁连忙跪下急切地说:“太子,此事非同小可,况且大军还在海上,是进是退,十万火急,还请皇上、太子明示啊!”
阿合马听罢,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下,看你真金怎么办。
忽必烈本就不悦,听到太子的暂缓提议,又听到郑祁的十万火急,盛怒,指着太子大骂:“你整天就会说那些汉人儒家的什么仁义道德,那些东西能打胜仗吗?能救命吗?我看你是学那些东西学傻了!”
太傅窦默开口了:“皇上息怒,太子并非推脱,东征一事非同小可,太子只是建议全面了解情况,综合天气、补给、敌人战斗力的情况,给出进退策略,实是万全之策啊!”
忽必烈黑着脸,不再说话。阿合马却恨地牙痒痒:这窦默,真是巧舌如簧,死人都能让他说活!
真金趁机道:“父皇放心,明日,最多后日,儿臣一定给出建议。”
忽必烈不满地挥了挥手,答应了。阿合马再想起事,却也无机会,他瞟了真金一眼,心想:“这次让你糊弄过去了,下次一定让你好看。”
事到如今,真金有心在此事上扳回一城。
可是,真金在枢密院议事堂,召开六部尚书会议,准备商讨东征进退一事,竟只有礼部和工部两位尚书前来,主管着的兵部、户部、刑部、吏部的尚书都告假,兵部郑祁更是说家中老母病重,申请丁优!无法前来!
真金牙根咬紧、双手握拳放在议事堂的桌子上,双眼直直盯着面前的舆情图,眼睛里的怒火,像是要把舆情图烧掉!身旁人都都不敢说话,因为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样的真金,他一向温文尔雅、和颜悦色,根本没人知道他也会愤怒。
真金身旁站着的哈兰术见状,示意两位尚书大人离开,二人好似得了大赦,灰溜溜地就离开了。
良久,真金似乎平息的心绪,命令道:“去窦太傅府!”
“诺!”听到真金说话,哈兰术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当天傍晚,兵部尚书郑祁、户部尚书完颜义坚、刑部尚书赵锯、吏部尚书刘九思全部接到懿旨:日前为大元东征之非常时期,尔等家中琐事繁多,无法顾及军国大事,故赐予尔休沐期六个月,休沐期间,俸禄暂不发放,尔之政事,自有人代理。
午夜时分,阿合马的丞相府炸开了锅。
“丞相,您可要为小人做主啊,小人替您在御前会议上挑事,得罪了太子,他这是给您好看啊!”郑祁跪着垂地哭道。
阿合马心中十分厌恶,怎么会给这样无胆无谋的人当上兵部尚书!他儿子忽辛当时择人,只考虑了是否听话,根本未考虑个人能力。
刑部尚书赵锯倒是十分镇定:“太子这是给我们来个下马威,他回大都这些时日,并无大动作,这次看来是卯足了劲儿,针对我们啊!”
户部和吏部尚书也点头同意。
忽辛清了清嗓子,轻蔑地说:“真金向来做事都是莽撞冲动,根本不会顾及后果,一开始他的厉害,根本就是狐假虎威,他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想起自己在池州监牢里呆的那几日,又想起那次不怀好意的晚宴,忽辛就恨不得将真金千刀万剐!
“此言差矣!”,阿合马森冷道,“真金此人胆大心细,他背后有窦默、刘秉忠支持,又是太子,当然敢作敢为!”
“哼!他这就这样架空兵部、刑部、吏部和户部?枢密院还能正常运转?关于东征,他懂个屁?”忽辛冷哼,出言不逊。
“想他真金回大都时日并不长,窦默和刘秉忠这些儒臣再厉害,没了真金,就是群龙无首,根本插手不了朝局时事,现在他们想必也是有心无力。”阿合马撇了撇眉毛,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