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大船来至武进县北渡口。
就当梁仕铭走下大船,双脚站在河岸的那一刻,顿觉两眼一热,鼻子一酸。
想着上一次与步弘一道离开武进为父求医,如今再次回来,步弘却已不在,继而他又想起一路上的诸多坎坷,不禁心中一阵委屈。
陆野子似是没有那么多的感慨,来到岸上当即拦下一辆驴车,催促着梁仕铭赶紧上车回家。
二人上了驴车,不久便由县城北门驶入来到主街。
江南之地,物阜民丰,武进县城也是热闹非凡,大街之上五行八作、叫买叫卖,车水马龙、往来不息。
随着驴车一路穿行,眼见来到城南,看着周围渐渐熟悉的街景,梁仕铭逾觉得心情激动。仿佛已然看到床上强撑着等待自己归来的父亲,以及父亲周围悉心照料的家人们,特别是自己的母亲以及管家福叔。
此时不待梁仕铭再想下去,驴车已然停下,梁仕铭慌忙跳下车,窜上台阶、跑到门前。
一阵扣门后,大门从里面单扇打开,梁仕铭紧要往里闯,却在此时微微一怔。见开门的是一个陌生下人,手中还拿着一根棍子,正骂骂咧咧地看着自己。
此时,下人见梁仕铭不是预料之人,遂又收起凶狠,转而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料想是父亲病重,家中缺少人手又新招了下人,梁仕铭也不觉意外,这时见陆野子已然付清车钱来到门前,便要先将他让进门去,不料下人又一次阻拦,道:“你找谁?”
梁仕铭一愣,紧道:“我?我是梁少爷啊!”
下人听罢无动于衷,反而满面狐疑地问道:“你是哪里的梁少爷?”
梁仕铭不悦地道:“我是梁府的少爷,梁仕铭啊!你又是何人?”
下人不屑地道:“我不管你是谁,但我们‘何府’可是有规矩的地方,你不通禀便闯,怕是不合适吧?”
闻听下人说道‘何府’,梁仕铭蓦然大惊,紧退两步来到台阶下抬头一看,门匾之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何府!
“啊!这是我家,是梁府啊!我要见我父亲,见我母亲!”梁仕铭惊慌失措地跑到门前喊道。
下人一脸嫌弃地看着梁仕铭,呵斥道:“停停停!以前这里确是梁府不假,但如今已然变成了何府!”
此刻陆野子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紧向下人一礼,问道:“敢问这位小哥,这是为何?”
下人瞥了陆野子一眼,见是一个面貌丑陋的中年道人,不屑地道:“为何?别处打听去!”说罢紧退身关上了大门。
一时之间,二人愣在了原地。
此刻,梁仕铭忽然听到一旁有个声音问道:“公子,是要找梁家人?”
这时听到有人提及‘梁’字,梁仕铭猛然一惊,激动地看去,只见道旁有一个挑担的中年货郎,于是紧跑上前,道:“正是,正是!”
货郎哀叹一声,道:“你还不知道啊,自梁府员外重病之后,前不久梁夫人也煎熬成疾,暴病而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