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荆棘就好像穿越灌木,攀岩石壁就好像攀爬参天大树。刘文辉没有停,他身后的那几个小子也不能停。从那一天开始,刘文辉四个人完全遵照林场的训练方式,一整天不见人影,回来的时候到头就睡,甚至累的连饭都不吃。刘婶看着这一切,不忍的又开始掉泪。
玉米在一寸寸的长,刘文辉他们的足迹越来越靠近深山。有时候一连几天都见不到他们的影子,回来的时候那些刚刚缝好的衣服又变成了一条条布条,惹的全村娃娃追着几个人一个劲的取笑。
穆双对于刘文辉所做的一切没有发出任何反对的声音。看见他们回来,便用最简单的方法替他们将身上的伤口处理妥当。等着他们第二天再次上山。每次看见刘文辉身上的伤口,穆双就会变的很沉默,一句话不说一点点的替刘文辉处理
谁都知道刘文辉肯定是要走的。随着刘文辉他们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大家都知道刘文辉离走的时间不远了。别人家的生活还在继续,刘家的气氛却越来越沉闷。老刘每天的笑容越来越少,只有在刘文辉他们回来的时候,老刘才会难得的露出点笑容。
玉米终于成熟了。刘文辉是赶着时间回来的,几个棒小伙子,三两下将几亩地的玉米全都收了回来。望着院子里满是黄澄澄的玉米棒子,可是谁也高兴不起来。今年是个丰收年,人人都有笑脸,只有刘家是个例外。
刘文辉将最后一袋子玉米扛出低头,扔在田埂上,满头大汗却脸上挂着笑容。老刘背着手站在地头,看着自己的二儿子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回吧,收拾收拾。”
刘文辉的脸色依旧,郑重的点点头。老刘走了,刘文辉望着老刘的背影不知道说什么。刘文辉张起脊背,看着眼前这么大的一块玉米地,这就是丰收。作为老百姓,每个人都盼望丰收,以前没有吃饱的时候有这么大的玉米地该有多好。都是经历过饥荒的人,对于粮食有着莫名其妙的喜爱。
刘婶已经准备了一桌算是丰盛的宴席为儿子们践行。这顿饭吃的很郁闷,只有刘文辉笑呵呵的,但是谁都觉得他是装出来的,不断的给父亲、母亲夹菜,一杯杯的和大哥喝酒,希望将气氛搞起来,但是事与愿违。吃着儿子放进碗里的菜,刘婶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刘文辉起的很早,可是院子里已经站了很多人。父亲背着手站在最前面,大嫂扶着母亲哭哭啼啼。大哥什么话都没说,接过刘文辉手里的行礼,重重的在刘文辉的肩膀上拍了几下。没有人说话,大家就跟着刘文辉往门外走。
“爹!”刘文辉忽然回过头,跪在父亲面前,眼泪再也止不住,脑袋触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老刘也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他忍住了没有掉下来。刘婶已经哭的和个泪人一样,要不是大嫂扶着说不定就会晕倒在地。
刘文辉转过身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大哥磕了一个头:“哥,我是个不孝的儿子,父母就托付给你,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再在二老膝下尽孝。”
再也忍不住眼泪,兄弟两人抱头痛哭。这的确是生离死别,刘文辉此去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活着回来,刘家的人哭成了一片。老族长被人搀扶着走上前,拉着刘文辉的胳膊:“孩子,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你放心,你大哥是个好孩子,他会替你照顾好你爹妈的。”
刘文辉郑重的点点头:“老太爷保重,不肖子孙走了。”
一把夺过刘文昌手里的行礼,扭头就走,其他几个兄弟和穆双立刻跟上。刘文辉没有回头,他不想让人看见他的眼泪,只有穆双一边流泪一边回头朝众人挥手。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样的诗句以前从来不理解,但是今天刘文辉明白当年荆轲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悲壮自不用言说,视死如归不是那种抱着zha药包冲向敌人的碉堡,而是诀别自己的亲人上战场。生死不明的未来,活着回来是一种奢侈,战死他乡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刘文辉轻轻的拍拍村口的大槐树,手法很轻就好像拍在一个久别的兄弟身上。一阵秋风吹过,一片槐树叶迎风飞舞,就好像大槐树的眼泪,在风中打转飘香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