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到了门前便停止了,十几个身着大明将士服饰的汉子翻身下马,领头的一名身着银色铠甲的汉子走了进来,左右看了一眼,当目光落在了张浩的身上时,脸色微微变了变,忽的喝道:“快回去告诉大人,就说张浩被人杀了,咱们的计划有变,得提前攻入皇宫了。”
一名汉子应了声,立即翻身上马迅速的去了,马蹄声哒哒哒了几声后,便再也听不见。
领头的那将士安排好了这一切,才缓缓抬起头来开始大量里面的一切,目光之中隐隐透着几分不安。
好一会儿才用冷冷的声音问道:“这人是谁杀的,报上名来。”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那将士刀一般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没看到自己疑惑的人,又迟迟不见人回答,不由得露出几分怒色,张浩是他的人,这人毛病是不少,贪财好色不说,还喜好面子,屁大的一点事都要四处说上几句,你不应合还不行,这样的人以他的眼光是看不上的,但这年头好本事不如有个好靠山,他也不知从哪儿攀上的关系,竟与王振身旁的大太监曹吉祥拉了点关系,竟一路平步青云,当上了这军中的百户,但这厮的可恶之处在于他仗着曹吉祥的身份从来不把他这个参将放在眼里,私底下倒也算了,他权当给曹吉祥面子,等将来将军打下了天下,坐了江山,自己说不定靠着这点关系,还能在军功上再混点好处,所以对于张浩平日里指手画脚的举动是能忍则忍,不能忍的时也只是冲着曹宁说了几句,除此之外,就再无多说。
据他所知,私底下曹宁倒也寻过张浩说了几次,这厮表面答应,暗中却是变本加厉,非但在私底下就是当着将士的面也是一味的指责他这个上司,让他着实丢了些脸面,从内心深处上说,他着实不喜张浩,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才好,奈何人家有靠山,杀了他是痛快,可后果有多严重,他比谁都清楚。
这次曹钦策划反间计,本来的人选是他,可这消息也不知怎么就被张浩知晓了,这厮连夜去了一趟曹吉祥的大帐,也不是用了什么手段,竟让极少露面的曹吉祥在第二天一早出现在曹将军的大帐里,说这人选就该是张浩这样武功高强,嘴皮子利索,眼明手快的人去办,似他这样的木头做做策应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曹将军本不想答应,碍于曹吉祥的面子与身份,只好答应,这才有了今日早上的一幕。
虽说在骨子里他是恨透了张浩,气愤的时候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才好,但不得不承认,这人也有些本事,除了贪财好色,好显摆之外,曹吉祥的那一番评价没有错,论武功,见识张浩的确比他强,就说这厮来京城不过一月余的样子,竟将京城各大商铺,豪门大户,王侯公孙都摸得门清,许多人还与他搭了关系,关系还不错,说句实在话,若不是这人太过作死,日后前途必在自己之上了,只不过眼下这个已经绝无可能的,看着横躺在地上,面目狰狞的张浩,他并无多大的愤怒,甚至还带着几分窃喜,心里暗暗嘀咕了声,看你日后还怎么摆你的臭架子。
心里话毕竟是心里话,除了并不能表露出来外,许多时候还得转换一下,明明你心里是高兴的,但脸上得装出愤怒,明明你是不想查明白,但落在脸上的神情那就得查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才好,唯有这样别人才看不出你的真实想法。
这些年在军中,打仗没打多少,剩余的那点心思,全都用在了揣摩别人的心思,有时候他甚至在想,他这么做到底算不算是一个军人,当兵的哪有不打仗,光琢磨别人的心思,这不该是朝堂之上那些文人做的事么,什么时候他们这些武将也开始这么做了。
但他发现,整个军中差不多都是这么干的,那些没功勋的凭着关系,嘴皮子,竟也能捞到一点好处,许多平日里只知伺候将军的,打仗的时候功劳从见少过他们的,他渐渐明白,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文的也好,武的也罢,说到底都是人治,既是人治就免不了人情冷暖,而这也是为何许多将士立下的战功不少,到头来还不如没有上过战场的。他既知这一点,就越发明白,眼前的这个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即便是死了,他也不能坐视不理,否则回去不好交代。
在他扫视众人的时候,众人也都扫视他。
与他相比,百姓的目光终究是胆小的,懦弱了,所以在他的扫视下,很快就败下阵来,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杀了张浩,也没这个本事,张浩虽是行伍出身,但一身武功却是不错,加上这人喜好不择手段,招式上只要能杀人,那就怎么来,正因如此,许多武功明明高过他的败下阵来的却是那些所谓的高手,百姓杀不了,那么只有江湖人,可他看了一圈,除了那个白衣剑客稍微与他对视了一阵外,其他江湖人士,仿佛没看到他一般,不是低着头假装喝酒,就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这些举动让他感到好笑,都说江湖人好爽,敢做事,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那不过是说书人自说自雷而已,当不得数的,大多数的江湖人士其实没那么风光,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并非只是一句虚话,江湖人士再厉害,面对百万雄师,那也只是一盘散沙而已,成不了气候,
这些人也知趣,极少有人敢去碰军中人物,所以杀张浩的可能性也不大,排除这些,能杀张浩的人就不多了。
这一类人,要么是官场人,有靠山,有背景,并不怕兵部,这样的人看似不多,那是没开眼,在京城这块繁华之地,势力通天的人多余牛毛,一个小小的百户死也就死了,在江湖或许能翻起滔天巨浪,可在天子脚下着实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