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的险恶用心,纪灵的居心叵测,三千陶氏丹阳兵都看得明白,心中愤怒,却别无他法。纪灵在这支军队里安插了三四个假司马,十几个军侯,但有异状,先斩后奏。已经有不少口出怨言的丹阳兵被鞭笞、甚至穿耳游营。
作为这支军队的指挥官,陶庸人如其名,是个庸才。不过他资格老,辈份高,一直掌握着这支丹阳水军。这段时日,他也一直唉声叹气,面对纪灵的强势,无可奈何。
这一日,陶庸的一个侄儿,因与纪灵安插的一个军侯发生口角,双方动了手,都受了伤。结果他们的上司,那个新来的假司马,竟令人痛责其一顿军棍。眼下这侄儿正趴在门板上,让人抬到陶庸跟前,悲声哭诉。
陶庸头大如斗,无奈摊手:“认倒霉吧,找我也没办法。”
“季叔,他们这样搞法,是谅我们再无机会生还之意啊。”
陶庸阴沉着脸,冷哼道:“他们不仁,休怪咱们不义,腿脚长在咱身上,待上了战场,见势不妙咱就撤……”
话音未落,帐外已有人接口:“只怕你腿脚还没迈开,脑袋就已落地,你当督战队是样子货么。”
陶庸这一惊非同小可,惊怒交集:“小七,齐胜,你们是怎么回事?竟放外人进来……”
帐帘掀开,一人笑道:“季叔,莫怪那两位子弟,来者不是外人。”
陶庸直愣愣望着此人,惊喜失声:“是伯君!”
来人正是陶商,跟在他身后的是陈到与一名护卫。他们三人给吕布送战书后,旋即悄然渡河,潜入敌营。
要说潜入敌营这种活计,陈到干得很轻松,但陶商却不是这块料,只不过,如果敌营里全是自己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渡河之后,与丹阳水军接上头,后面的事,半点不用担心。三人就象在自家营寨里(其实就是自家营寨),闲庭信步,一路来到陶庸帐前。
陈到出示鱼符,陶商说明来意,陶庸自无二话,拱手道:“能追随骠骑将军,上合恭祖兄之意,下应士卒归去之心,一切但凭统领吩咐。”
陈到也不谦让,眼下也不是谦让的时候,当下请陶庸将这支水军重要且可靠的头领一一请来,然后在军帐周围设下明暗哨警戒。
陈到对围成一圈(包括趴在门板上的陶庸侄儿)的陶氏诸头领详细解说:“我们已经与吕布军协商好了,一旦主公与吕布斗将开始,大伙就要做好准备。斗将结束后,吕布就会向纪灵军发动进攻。此时纪灵必会令你们打头阵,无论你们被命令攻击那一支军阵,对方都不会向你们发动反击,你们只管从对方军阵侧旁快速通过——切记不可向对方军阵射出一矢,也不要做出任何挑衅举动,否则后果自负。”
陶氏头领们纷纷点头,喜形于色。临阵脱离,就算纪灵暴跳如雷,也不敢追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脱身。似乎所有人都忘了问一问,若斗将失败会怎样?
正高兴时,突然听到帐外传来小七的声音:“谭司马,你怎么来了?”
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应道:“某来看看,陶家小儿是如何向陶季哭诉的。”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皆变色,趴在门板上的陶庸侄儿更是羞愤不已,双目喷火。
陈到一挥手,众人纷纷散开,各坐回两旁,一个个抓起案上的酱肉,大口咀嚼,场面看上去好似宴会一般。
帐帘掀开,一个三十上下,前额有点秃,脸大眼小的壮汉大步而入,乍见这么多人在场,很是吃了一惊。
陶庸站起,哈哈笑道:“谭司马不请自到,想必是嗅到了香味,请、请。”
谭司马狐疑地扫了一眼,先是对上那陶庸侄儿,鼻孔哼了一声,随即扭开面,正好看到陈到——如此出色的身量与沉静之态,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谭司马走近,上下打量:“你是何人?我怎么没见过?”
陶庸笑着走过来,有意无竟遮挡其视线,伸手拽其衣袖:“不过一什长而已,我这营里三千卒,司马怎看得过来?”
谭司马一伸手:“把腰牌拿出来看看。”
空气一下紧张起来。
陈到从容不迫饮下酪浆,放下手里的木碗,向谭司马点头一笑,伸手入怀,似是掏腰牌。一旁的陶商心都提到嗓子眼,他知道,陈到掏出的不会是腰牌,只会是短刀……
就在这时,小七一阵风冲进来,大嚷:“快!快去看呐!斗将开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