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书桌前,羽毛笔已沾满墨水,米兰达看着桌上摊开的信纸不知如何下笔。
她正在自己父亲和未婚夫的监督之下提笔给情人写一封情书,这封情书要写得暧昧火辣,充满诱惑力,还要合情合理,符合两人之间的情感发展,不使那人起疑。
最终的目的是将那人单独邀约出来,到菲尔斯家设在乡间的度假别墅进行一场桃色约会。
女骑士的文字功底不差,在骑士学院的文学课成绩相当出色,私底下还有偷偷阅读骑士小说的癖好,虽然因为学业繁忙她抽不出多少时间来练笔写作,却也曾悄悄用“栜绒花”的笔名给首都的文艺出版社投过稿,那篇歌颂爱情的小诗还获得了发表。
即便如此,现在的米兰达却一个字母也写不出来。她现在也不敢否认自己对罗森全无感情了,连父亲和罗伯特都看出来,自己也就无力否认。
但她真的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不是倾慕之情,男女之间的感情很难做出一个准确的定位。
“快点动笔啊。”罗伯特催促道:“将你心里想着但不敢说的话都写出来啊,大胆些,但不要太直白,写情书这种事女孩子天生就会,还需要别人教吗?”
米兰达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她觉得自己今天被羞辱得无地自容,同时她也对明天将会发生的一切充满恐惧,不仅如此,未来对她来说也完全一片灰暗。
女孩的骑士梦彻底碎了,罗森只是在这个完美梦境上敲出一丝裂痕,她的父亲和未婚夫彻底将之砸碎,还在上面踩了几脚。
她完全明白了现实究竟是什么,她的一切努力在这两个人眼里都是笑话,是小孩的玩闹。
写一封情书骗罗森来毒死才是她应做的正经事,阴谋之神才是她该信仰神祗,将来她只是一个生育机器,为菲尔斯家传宗接代是她所有的人生价值。
多么可悲的人生啊。
眼泪滴在了信纸上,菲尔斯侯爵正要作色,罗伯特阻止了他。
“相思泪嘛,很好,能增加真实感。我也不逼你自己发挥了,想必你心疼你的小情人,心情复杂也写不出什么来,我说你记录,字体写得好看一些就行了。”
罗伯特沉吟一番,开口念诵道:“见信如晤,亲爱的罗森酋长,在经过一番煎熬之后,我实在按捺不住,给您写了这封信……”
罗伯特显然是对撰写情书极有经验,这与他曾收到过无数情书有关,他几乎是出口成章,将一个纯情少女对部落英雄的倾慕之情描摹得入木三分,还在信中隐约透漏出几分风月情思,似乎这位少女已做好了身心准备,翘首期待着部落英雄的宠幸。
但这份风月情思还写得含蓄委婉,字面上完全看不出来,需要揣摩一番才能体味得到,看到这封信的男人需要心思稍稍活泛一些,才可以读出来。
信中还体现出了因为种族不同,阵营对立的那种内心纠结,女孩一边受着道德伦理的煎熬,一边难以抑制地思念着情人,最终爱终于冲破枷锁,勇气战胜了怯懦,为了追寻自由和幸福少女才提笔写出这篇情真意切的情书。
这简直能用文学经典来形容了,哪怕是刊载在首都圈文艺气息最浓的杂志上,也不失为一篇佳作,可以当做范文让许多深闺痴女来模仿。
在信的结尾提出了邀约的请求,请罗森独自一人来菲尔斯家乡间别墅,在别墅里会有美酒佳肴和美女一名恭候大驾,两人可以共度一段美好时光,也许再来个一夜风流也是情理之中。
米兰达机械地记录着,她算是看清了罗伯特的真正嘴脸,这个无数首都少女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实际上从未把爱情当回事,在权力者的游戏中,爱情不过是最低级的耍乐,可以为任何理由牺牲。
“不错,就算是换做是我,看到这封信都会动心。”罗伯特将写好的情书拿起来,吹干上面的墨迹。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剂瓶放在米兰达面前。
“这是炼金大师的杰作,高阶麻痹毒药,无色无味起效极快,药性极强。”罗伯特介绍道:“别说是个骁将境界的蛮人战士,就算是一头成年龙蜥都能被麻翻,将这药剂混在饮料中让罗森喝下,他起码在三个小时内手指都动不了一下。”
罗伯特捏着米兰达的下巴,将她垂下的头抬起来,对着她的眼睛说:“我会在你眼前,亲手一刀一刀将这个家伙割成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