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澜握着贺老的内丹,径自走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茶树下,面对树干,盘膝坐下,将贺老的内丹向后一抛,正好落在贺老的手里,道:“我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卓宁,你和贺老助我一臂。”闭目将双手抵助茶树的树干。
贺老呆呆的收回内丹,对回澜何以能在众多的茶树中认出自己的兄弟的原形迷惑不解,惊诧莫名。上次白俊能够在众多的茶树中分辨出他,凭的应是他修炼有成的真气,他还不觉得有很难理解,可他的兄弟真气早散,回澜又是凭借什么将他分辨出来的呢?
卓宁见贺老一味的发呆,低声道:“贺老!”贺老回过神来,在卓宁的示意下盘坐在回澜的身后,出掌抵着回澜的背心。
卓宁等贺老坐好后,也盘坐在贺老的身后,出掌抵着贺老的背心,低声道:“贺老,你一定要完全的放松,不管身体有任何的感觉,也不要运行任何真气!”
到了这样的地步,贺老也惟有听命行事,放松身体,只觉得一股纯正而充沛的真气由卓宁的双手传过来,瞬间便钻进他的全身经脉之中,将他自己那一点可怜的真气压在脚下,然后又顺着他手上的经脉传到回澜的背心中。
贺老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被别人摸得清清楚楚,连经脉都在别人的控制之下。大骇之下,哪里还记得不能运行真气,两道真气立刻从脚底窜上来,务必要夺回对自己经脉的控制权。
卓宁的原本柔和的真气立刻变得非常的霸道,紧紧的压着贺老的真气。贺老这一来更是吃惊,正要拼命挣扎,忽听卓宁声音柔和的道:“贺老尽可放心,我们真的只是在救人,若我们要害你,早就轻易的收拾你了,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
贺老一想也是,最主要的是,卓宁的真气比他要强大百倍,现在他就算是反抗,也没有任何作用,不若就听卓宁的,自少落得个大方。主意打定,贺老不再抵抗,完全就当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对身体不加任何的控制,开始体察起卓宁的真气来。
没多久,他就发现,卓宁的真气竟异常的灵活多变,忽冷忽热,忽快忽慢,忽急忽缓,忽刚忽柔。他的身体也随着真气的变化在不停的变化着,他忽然体会到什么是酸、麻、痒、胀、疼。这样的感觉他曾经多次听人类谈起过,但完全不明白人们为什么会对这些感觉反映如此的强烈,疼就要叫,痒便要抓,麻要搓,酸要捶,胀要揉。他原来对这些感觉也有体会,但都很朦胧,和今天比起来,只是一点轻微的影子,现在他才明白这所有的感觉都是会要命的。
此刻,他浑身胀得难受,就像要炸了一般,可偏偏又没有地方宣泄,他自己也明白,其实身体中的真气含量一点也没有增加。真气虽源源不断的从卓宁的手上涌过来,但又源源不断的从自己的手上涌进回澜的背心,自己的身体只是一座桥梁。可是他就是胀得难受,心中盼望着这样的折磨早点结束。
终于,卓宁的真气又变了,变得像春日的阳光般温暖而舒适,在经历是刚才的痛苦后,贺老舒服得直想呻吟出来,能够一直这样就好了!只可惜,人类早就有一句话,快乐总是短暂的,只有痛苦才是永恒的。贺老几乎刚刚感到舒服,就发现卓宁已经撤回了双手,流进他身体中真气也完全的进了回澜的身体,一切似乎已经结束了。
贺老有些不情愿的撤回自己的双手,睁眼站了起来。第一件事情自是查看兄弟的情况,发现兄弟果然又有了神识,虽然还不能幻化人形,但已经结有内丹,假以时日,不难恢复以前的功力。再查一查自己,竟然没有受到一点的损害,连真气都和以前一样的充盈。他知道,凭着刚才的宝贵经验,自己也是受益非浅,停滞多年的功力可望大进一步。
贺老大喜之下,对卓宁和回澜拜倒在地,诚心诚意的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以后你们同心苑的茶叶,我包了!”
卓宁急忙掺起贺老,扬声笑道:“贺老说话可要算话,以后一定要拿最好的茶叶来。听回澜说你的‘晨露’雅淡爽口,我早馋得很了。”
众人哪还不明白回澜成功了,都上前恭喜贺老。
贺老喜气洋洋的应酬了几句后,道:“来,来,来!到我屋里去坐坐。我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贵客,就请大家喝一杯茶吧。”
脸色有些苍白的回澜道:“贺老好意我们心领了,现在我有些累了,想早点回去打坐,改日如果有空,一定要来叨扰。我是很怀念‘晨露’的滋味呢!”
贺老急道:“小姐累了,哪里还可以赶路,自应该立刻到静室中打坐,等精神恢复了再回去。”
骋翁今天的气一直不是很顺,闻言指着山上唯一的茅草房,不屑的道:“就你那个茅屋,连一个门也没有,也能叫静室?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不要耽搁我们的工夫了,让我们早点回去吧 。”
贺老心情畅快,并不计较骋翁的口气,道:“那间茅屋当然不是静室。我修成人形也有两三百年了,怎么会连一个窝也没有呢?请跟我来!”
领着众人来到茅屋前,不知使了一个什么手法,连回澜也没有看清楚,已经解开了后墙的禁制。虽然后墙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但以回澜的能力,立刻察觉到后墙的外面有一个隐藏的花园。
贺老笑着指着后墙对众人道:“这后面就是我苦心经营多年的家了,比起同心苑来当是远远不如,但所幸尚算隐秘安静。今天是第一次招待外人。”边说边对着茅屋的后墙直走过去,没有任何阻隔的窜墙而过。
卓宁和回澜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他们刚才已经探察过这里,并没有发现这个茅屋实际上是一个高明的障眼法,里面竟然是别有洞天。贺老说得不错,这个地方真的很隐秘。
大家都毫不犹豫的穿墙而过,只有张虎面带难色的拉着白俊的衣服,怯怯的道:“师傅,我没有学过穿墙术,我怎么过去呀?”
白俊对于张虎困难的时候首先想到自己,很感欣慰,微笑道:“这只是一个障眼法,用不着穿墙术,直接走过去就可以了。”他对这个障眼法到没有回澜和卓宁的诧异,虽然他也没有发现这是一个障眼法,但有很多的障眼法他都发现不了,所以就不觉得这个有什么特别了。
张虎还是第一次见识障眼法,见除了师傅外,大家都过去了,也只有鼓足勇气闭眼冲向后墙,心中一直打鼓,忽听师傅道:“张虎,你冲那么快干什么?”连忙煞住脚步,睁眼一看,身旁的景色已经变了,刚才的茅屋已经不见了,就连山坡上的茶树也没有了,现在他正在一个花园中的小径中,小径的尽头是三间精舍。
整个花园大约有三亩地大,除了三间精舍外,都是花田,被小径从中间穿过,分割成两部分。整个花园只种了一种花,一种非常奇怪的黑色的花,闪着像绸缎一样朦胧的光泽,神秘而高贵,看上去不像是真的,更像人工制造的绢花一样。
张虎没有注意到小径尽头的精舍,他的心神完全被这种黑色的花吸引了,忍不住蹲下去伸手触摸这些美丽的花朵。从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些花竟然是异常的脆弱,张虎是手指刚刚碰着花瓣,花瓣就折断了,流出像鲜血一样浓稠的红色汁液来,沾在张虎的手上,看来真是触目惊心。张虎不禁惊叫一声,像被火烫一般的收回手。
白俊轻斥道:“虎儿,你在干什么?怎么可以随便去碰不属于你的东西!”
张虎窘迫的站起来,低着头不敢说话,此刻他才收回一到这里就被黑花吸引了的心神,骇然发现大家居然都神色凝重是站在小径上,没有一个人继续朝前走。
气氛出奇的沉滞,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脸色苍白的回澜低叹一声,道:“白大哥,你别怪张虎。是这些花在作怪,他还没有跟你学任何的东西呢,怎么能抵抗这些‘夜星’呢?”
骋翁沉声问:“这些黑花就是你们曾经在峨眉看见过的‘夜星’?”
卓宁缓缓的摇了摇头,紧锁双眉,道:“不,这些不是夜星!若是夜星到不奇怪了!虽然这些花的形状和夜星是一模一样,但它们少了夜星那种醉人的幽香,又多了一些高贵优雅的光泽。严格说起来,它们比夜星更像是黑夜中闪亮的星星,不过却比夜星的吸引力弱多了。”卓宁抬起头来,让自己的目光脱离黑花的引诱,“我不知道该怎样来称呼这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