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宁摇了摇头,将手机还给银星熠,微笑说:“星熠,你又忘了,修炼之道,修心之道也,心之所指,意之所指。我教你的所有符咒都只是一个原理,运用上全靠你自己的感觉和发挥,你想让自己的符咒对什么有感应,就可以让自己的符咒对什么有感应。其实所有的符咒、掌力、法术都是一样的,全看你怎么运用而已。”
银星熠凝思片刻,刺破食指,迅速的在手机上书了一道血符。目的是达到了,却留下一道符在手机的背面,无法隐去。
卓宁一挥手,血符便隐没不见,全无痕迹。银星熠呆了一呆,困惑地说:“我在画符的时候,也想着要让符融进手机之中,免得给大哥看见起疑心,怎么却不见效呢?”
卓宁说:“道理很简单,因为你自认为刚明白了符咒的道理,太有把握了,把自己的意念加得太强了,便减弱了符咒本身的法力。不是有一句话叫顺其自然,无为而为,还有一句话叫欲速则不达。这些老话正因为有道理,才会被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银星熠又是一呆,默然片刻,叹息说:“听师傅这么一说,我是真的明白了。我以前也听过一句老话,说生活像一面镜子,你对它微笑,它就对你微笑。当时还以为自己明白了,其实还是不明白。我以前总以为上天对我不公,让我无法对生活微笑,乔娜的事情又加深了我的观念。其实上天对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是我自己将失意看得太重了。这几天我将乔娜的事情放下,心里始终很平静,感受到许多从前没有感受到的欢乐,包括我以前最讨厌的,大哥絮絮叨叨的责骂都变成了一种享受,因为我从中感受的只是大哥对我的关怀。生活终于对我微笑啦。”
卓宁稍觉有些诧异,因为银星熠把话题扯得太远了,旋即明白了银星熠多半是猜到了自己有所发现,这样说是在表明心迹。陪着银星熠到房间中把手机放在充电器上,再隐藏好,毫不隐瞒地给他讲了自己今天的发现。
银星熠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始终很平静,等卓宁说完以后,露出一丝苦笑,看了看乔娜的藏书,说:“我本来想把这些书都带回洗剑园的,现在看来是真的用不着了,因为我可以直接找到它们的主人,用不着再睹物思人了。”
卓宁很满意银星熠的表现,有意试探他说:“现在生活还对你微笑么?”
银星熠一眼看穿了卓宁的用心,平静地说:“师傅有没有觉得我的运气特别好?许多不应该发生的好事全让我给赶上了。”
卓宁微微一愣,这一点由于目前还不迫切,他们又怕银星熠情绪激动,所以还没有给他提过,没想到他自己也察觉了。卓宁问:“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
银星熠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雷大哥是喜欢热闹的人。我和他一起去跟踪天山派的龙志清和齐秀蕊的时候,他每天絮絮叨叨在我耳边说了许多仙界的事情,使我知道了赢鱼和小叶子都没有本事突破结界,兰苓草也不是峨眉山能生长的神奇植物。本来我还没有想那么多,可接着白大哥和雷大哥就告诉了我你们和雷宏的故事。有了紫云灵芝这前车之鉴,我的联想力再贫乏,也会生出一点想法来。后来我在破坏冲脉后无法继续破坏丹田时,便察觉到师傅还留有余地,才知道你们原来竟然真的是不反对我去冥界。但你们为什么不对我直接说,还有有意无意的让我认为你们会反对?那时情况已经很紧急了,师母还不过来帮忙,你们是在期待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吧?不然凭我的本事,再怎么蹦达,也不可能翻出师傅和师母的手掌心。”
卓宁苦笑说:“星熠,你实在是厉害,什么都知道了,却都闷在心里面不说出来。像我以前告诉过你的,去冥界并没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们的确是有意让你去冥界自己寻求真相的,只是没想到会差点真的害了你。”
银星熠摇了摇头,黯然说:“我以前脑袋中只有乔娜,就是有这些想法,也不过是一闪而过,从来没有深思过,这些都是我被你们大家从冥界救回来以后才想到的。白大哥从清明镇回来,不是告诉过师傅,阿堇认出就是云姑娘让她知道赤水下游来了一条赢鱼的么?”
卓宁心中一紧,猜到了银星熠的想法,这也正是他一直试图告诉银星熠的,可是现在他竟然不忍心告诉银星熠了,笑着打岔说:“好小子,竟敢偷听我和白大哥的谈话!阿堇对你那么有意思,你对她也有感觉吧?不然为什么偷听我们的谈话?”
银星熠抬头微笑说:“感觉当然有,师傅对她不也有感觉么?阿堇那么关心我,我自然也该关心她。师傅,我既然已经选择了面对,就不会再逃避了。乔娜就是云淡烟。我所有的好运气都是云姑娘送给我的,她虽然刻意的逃避我,却忍不住一直都在关心我。只因为现在她受了伤,无法亲自阻止我去冥界,才留下话让我去黑钰观,无意中让师傅和师母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师傅,你说生活有没有对我微笑呢?”
既然银星熠说得这么洒脱透彻,卓宁也没有了任何顾及,说:“星熠,你和乔娜也就是云姑娘最熟,她熟悉你不奇怪,但为什么对我们洗剑园中的其他人也很熟悉呢?”
银星熠的笑容敛去,苦涩地说:“师傅的胸怀像大海般宽广,有容纳百川的气魄,可你将云姑娘当作朋友了么?只有敌人才会刻意去侦察对手的情况。不过乔娜对我真的很好,知道只有师傅才能治好我的失意,便兜了一圈将我送到了师傅的手里。她在仙界中一直对我没有任何好脸色,就是想我在对付她的时候没有负担。”
卓宁并不觉得银星熠的看法正确,因没有感觉云淡烟将洗剑园当作敌人,但也找不到理由反驳银星熠的话,沉默片刻后,问:“你会对付她么?”
银星熠合上他漂亮的凤目,不让它们泄露他灵魂深处的痛苦,斩钉截铁地说:“会!”一顿之后,又睁眼缓缓地说:“但在不损害我们人类利益的前提下,不管她是什么,我也会尽我生命中的每一分力量来帮助她。”
卓宁拍拍银星熠的肩头,淡淡地说:“洗剑园原本就是各个种族的大杂烩,她是什么也没关系,只要是有情有义便可以了。我们会帮你的。”
由于银星熠曾经明确表示过他不想去黑钰观,卓宁也没有再提此事,成都事了后就和银星熠一起回到洗剑园。
回来后,卓宁忙着帮雷兆和雷灿准备婚礼的事情。银星熠把特意在成都卖给天赐的一瓶营养液拿给天赐后,便躲进自己的房间中练功。
第二天,银星熠一做完例行的早课刚刚恢复神识,就闻见洗剑园中传来土漆刺鼻的气味。推开房门一看,卓宁和雷兆、雷灿等人正在给一批新做的家具上漆,他们没有用任何法术,而是拿着油漆刷子一下一下的,使用了最原始的方法在进行手工操作。天赐粘在雷旭的身边,蹦蹦跳跳地在一旁不时帮帮倒忙。
银星熠知道这是在准备雷兆和雷灿的新房中的家具。卷起袖子也拿起一把刷子帮忙,同时不解地问一旁忙得热火朝天的雷兆:“兆大哥,只要用一个简单沾附咒语,这些漆不就都上好了么?又快又均匀。”
雷兆哈哈大笑,道:“小伙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创造本身就是一种乐趣。不管是什么东西,来得太容易了,就不珍贵了。要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刷子一刷子的刷油漆,我怎么能明白刷漆也是一门学问,一点也不比念咒语施法术轻松呢?我现在只想领略一下平凡的生活,当然要从最普通的小事情做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