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每二十一年施法做的根本不是在抑制夜光琥珀和乾坤环的魔力,而是在维持它们的魔力,也说不定根本就是易水寒自己在施法,那么怪异的东西只有易水寒和云淡烟才能真正了解。
由于雷宏的事情,易水寒对仙界中人深具戒心,施法后,他们怕夜光琥珀和乾坤环的魔力太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将它们隐藏在寒晶室和火晶室中。他们还怕坤孚派万一出一两个杰出的人了解到其中的玄机,便特别用了一些压制功力的符咒来抑制坤孚派人的功力。卓宁当时对鲛人和乾坤环的关系一无所知,当然看得万分不解了。
现在回澜唯一还奇怪的就是那些维持生机的符咒了,易水寒要是和云淡烟是同类的话,应该也和普通人的真气运行方法相反,那么那些维持生机的符咒对他而言就是一种压制了,这又没道理了。好在回澜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从来也不钻牛角尖,想不明白就将这个疑点放在一旁。
他们始终怕天山派和坤孚派的人发觉机密,就告诉两派的人夜光琥珀和乾坤环需要定期供养,让他们看见夜光琥珀和乾坤环的魔力,以收威慑之效。他们心思缜密,怕天山派和坤孚派的人从雷宏那里了解真相,就直接告诉他们雷神人和魔族勾结,导致坤孚派和天山派的人不相信洗剑园中所有的人。
像云淡烟自己说的那样,她一直没有违背人类的利益,不愿意让天山派和坤孚派的人拿夜光琥珀和乾坤环去南海,所以才在乌衣镇偷了夜光琥珀,但却被卓宁发现了,又拿去还给了天山派的人,然后雷德和银星熠又一直在跟踪龙志清,云淡烟想偷也没有机会下手了。不久之后,白俊干脆便将夜光琥珀和乾坤环都偷了出来。
后来回澜去送赝品的时候,易水寒想消灭的根本就不是龙志清和岳灵风,而是她苏回澜,但在云淡烟的帮助下,易水寒自己反而受伤了,可惜云淡烟自己也受了伤。于是两人都去了尘世养伤,此后天山派和坤孚派的人便再也没有受到骚扰,顺利地到达了南海。
易水寒到了尘世后,发现尘世是一个完全不同是世界,所有人自身的能力都很弱,胆子大起来,才有威胁信的出炉。却是又一次被云淡烟给破坏了,他可能实在是气不过,才去成都呼唤银星熠的。
然后易水寒听银星熠说夜光琥珀和乾坤环在南海失踪了,又匆匆赶回仙界。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去南海和鲛人合作,反而要守在天山雪莲洞中?可惜回澜知道云淡烟虽然屡屡与易水寒作对,但还是非常维护他,就算是问她,她也多半不会说的。
这些念头说来虽然复杂,但在回澜心中不过是一闪而过。想到刚才经过那条甬道已经耽搁了不少的时间,卓宁此刻都该到达天山了,回澜很担心不明情况的卓宁和银星熠,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亦不想云淡烟为难,对她的问题不作回答,伸手握住她的手,笑了笑道:“姐姐还是试一试,看我是否能帮你恢复功力吧。”也不等云淡烟同意,已经输出一道真气过去,竟然是可以震断筋脉的凌厉霸道伤人气劲。
要是换了普通人,必然会伤在回澜的真气之下,但云淡烟却感觉非常受用,功力立刻恢复的大半,就是伤势也基本上好了,可她却没有一点高兴的心情,骇然道:“原来夫人早将我也看通透了!舞沉也无法对夫人构成威胁了。他遇见卓公子还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回澜做的时候其实只有七成把握,但这时候她也知道自己的确是再也不用担心易水寒了。
回澜站了起来,淡淡道:“姐姐身体刚刚好转,还要修养一阵子,这时候实在不宜太操劳了。我们已经从姐姐这儿知道了水寒兄只是一个想回家的旅人罢了,只要他不挑起事端,我们对他也没有任何恶意的。”拱了拱手,迅速地离开了。
云淡烟出了一会儿神,叹了一口气,片刻后也离开了生花峰,但目的地却不是天山。
卓宁茫然不知道回澜在为他担心,还在为银星熠和佘念堇担心,知道他们去了仙女崖后,也全速赶去了仙女崖。他有意要银星熠和佘念堇察觉自己的到来,不仅没有像一般常规那样运用隐身术,反而很是张扬,迫出一蓬光焰来,轰轰烈烈地来到仙女崖,同时也在运用天眼通搜寻银星熠和佘念堇的影子。只可是此刻银星熠和佘念堇正隐藏在仙女崖下的水脉中,连卓宁也发现不了,而他们也没有发现卓宁。
卓宁很快到了仙女崖,立刻也察觉出这里的雾气特别了,还以为银星熠和佘念堇正在雾气中,正要钻进去寻找,不远处的地下缓缓地冒出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黑衣男子来。他穿着黑色的长袍,外罩黑色的披风,肤色白得像从来也没有见过阳光一般,脸上是无懈可击的五官,可惜没有任何表情,像一个鬼多过像一个人。
卓宁虽然从来也没有见过他,但见过梁默的画像,还是一下子便认出他就是易水寒,当然不可能再进入仙女崖了,转过身子,微笑着抱拳道:“来的可是水寒兄?在下峨眉卓宁,幸会幸会!”
易水寒原本就是察觉了卓宁的到来,猜到来人就是卓宁,才离开雾气中的大树,专门来迎接卓宁的,听卓宁自报姓名,也笑了笑,抱拳道:“久仰大名,楚兄果然是身手不凡,幸会幸会!楚兄是来找银兄的么?他已经采集够了雪构的果实,已经和与他一起来的那个姑娘一起离开了。”他一露出笑容,果然像银星熠形容的那样,立刻就变成一个鲜活的人。
卓宁很奇怪怎么是雪构的果实而不是菩提子,当然不可能问易水寒了,对银星熠没找着菩提子也不十分在意,因白俊都没把握银星熠能找着菩提子,又一再地说,泣血的毒素虽然厉害,但只要中毒者心念正,不沉迷于杀戮,过上一段时间就可以无药而解。
卓宁虽对菩提子不太在意,但对易水寒和泣血的关系很好奇,试探着道:“原来星熠已经完成任务了,本来是想让他顺便也带一些菩提子回去的,现在只好自己去张罗了。我还要联络星熠,就不陪水寒兄了。”说完拱手便要离开。
易水寒对卓宁提到菩提子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见卓宁要离开急道:“难得一见,还没来得及好好的聊聊,楚兄就要急着走么?银兄大约是对水寒有点误会,采集完雪构果以后,一刻也没有耽搁就走了,还隐藏了身形,手法非常高超,大约就算是楚兄也发现不了。”
卓宁泛起古怪的感觉,按道理云淡烟修养的地方易水寒绝对是知道,那他也应该知道菩提子是泣血的克星才对,他是不是有意不加理会,好不让他起疑来拖住他的呢?但想来易水寒在仙界应该也没有朋友,他也不是很担心银星熠,要是出事,现在担心也晚了,决定再试一下易水寒,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找他了。说来好笑,我虽然奉命来找菩提子,但却不知道菩提子在什么地方。不知道水寒兄对天山熟不熟悉?知不知道菩提子在什么地方?有没有时间陪我去找菩提子,顺便就可以聊聊天了。”
岂料易水寒竟点头道:“让楚兄猜着了,水寒恰好知道菩提子在什么地方。可以帮上楚兄一个小忙,水寒真是很高兴。”
说完后,易水寒领头缓缓地飞进仙女崖的迷雾中,然后才不在意地道:“洗剑园出事了?你们像是需要很多药材似的。”
卓宁有些猜不透易水寒了,当然不可能说实话,跟在他身边也进了迷雾中,察觉这里很容易迷失方向,暗暗留神,保持灵台清明,摇头笑道:“现在天下太平,能有什么事?水寒兄知道同心苑的骋翁是我们的爷爷吧?他最近认识了一个医术高手,新近知道了几个方子,便手痒痒地要我们帮他收集药材。”
接着卓宁用很随意的语气道:“听说菩提子认识的人很少,就是那个医术高手也只知其名,而不知其形,所以无法说得清楚。幸好遇见学识渊博的水寒兄,不然我很可能交不了差呢。水寒兄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菩提子的呢?能不能传授一二,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学一学。”心中偷笑,白俊不过略知草药,竟因为一个偏方成了医术高手。
易水寒见卓宁笑得有些古怪,哪里知道他的笑容和眼前的事情没有太大关联,还以为卓宁被迷雾所惑,又还要逞强,暗庆得计,淡淡地道:“淡烟认识很多草药,我是听她说的。楚兄要是真有心,让银兄转告她就可以了,她一定不会推辞。看她的样子,对银兄比对我亲热多了,不惜血本也要帮助银兄,只要银兄不嫌弃她是一个异类,他们早晚会成为一家人。”竟然是推得一干二净,且反过来试探云淡烟和银星熠的关系。
卓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水寒兄弄错了,洗剑园中本来就有很多种族,对云姑娘欢迎还来不及呢。所以现在的问题不是星熠嫌弃云姑娘,而是云姑娘无法克服心里障碍,不肯接受星熠。要喝喜酒么,还有得等了。幸好我看云姑娘对星熠也是好得没话说,还为他把黑钰和幻灵都毁了,这一杯喜酒早晚是跑不掉的。”
易水寒刚知道黑钰和幻灵被毁的消息,心情本就没有平复,但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竟然会是云淡烟做的,此刻听卓宁一说,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无明火噌地便窜了出来。脸色森寒,目露凶光,一直压抑的本性也露了出来,却没搭理卓宁的话。他比卓宁和回澜更了解黑钰和幻灵中蕴涵的能量,不禁在心中掂量真是云淡烟毁了这两件东西的话,云淡烟自己还存活的可能还有多大。结论却令他更是心烦,身上的煞气也越来越盛了。
卓宁对易水寒那种令人下坠的煞气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似的,但在他们身旁经过的几只小鸟却立刻遭了殃,突然僵硬的掉了下去。不过片刻后小鸟们又挣扎着重新飞起来,很快摇摇晃晃地飞远了。
易水寒看得一呆,却见身边一直笑容满面的卓宁对此恍如未觉,脸上露出了歉疚地神色,道:“真对不起,忘了黑钰和幻灵对水寒兄意义非凡,惹得水寒兄心里不痛快了。要是过两天被云姑娘知道了,一定会责怪我的。”
易水寒又是一呆,难道云淡烟毁了黑钰和幻灵之后,自己却没事?听卓宁的语气,他们似乎和云淡烟很熟悉,随时都可碰面似的?这与他原来知道的不符,是云淡烟一直在骗他还是卓宁在弄玄虚?一时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回澜离开生花峰后,立刻全速朝着天山飞去,同时心神也朝着那边搜寻过去。此刻她的法力高深,天眼通威力强大,几千里外的景物都可一目了然,没过多久就发现了卓宁故意张扬的身影。她很奇怪卓宁怎么不在天山派所在的乱云峰却去了旁边的山峰,可惜距离太远了,她无法提醒卓宁易水寒和鲛人是朋友的事情。接着她便发现卓宁停了下来,然后一个黑衣男子现身了。
她和卓宁一样,虽然没有见过易水寒,还是一下子便将他认了出来。只见卓宁和易水寒谈了几句后,和易水寒一起进了前面的迷雾中,连她也无法知道他们的行踪了。银星熠和佘念堇不知在什么地方,也一直没有踪影,难道也在那片迷雾之中。这样一想,回澜更是着急了,可惜她的速度已经提上了极限,再着急也是没用。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回澜反迅速镇静了下来,暗忖有问题卓宁也应该可以应付。又想现在有了新情况,她也该提醒云志高一声才对。将心神转移到天山派去,很快发现云志高正在和一个五六十岁的身穿貂裘的老者谈话。看云志高恭敬的态度,那老者一定是天山派的掌门卢杰兴了。可惜距离还是远了一点,她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只能看见云志高似乎是很着急的样子,但卢杰兴一直摇头不同意他的话。
又飞了一段时间后,回澜终于可以听见云志高和卢杰兴的对话了。
云志高听卓宁说明了情况以后,就找到师傅说明情况。此刻云志高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卢杰兴:“师傅,我知道我不应该和洗剑园的人交往,但你也应了解卓宁公子的为人,他说易水寒是师祖消灭的那团黑烟,肯定不是无的放矢,只是当时时间匆忙,来不及说清楚罢了。我们要是不加紧防备,事到临头就迟了!”
卢杰兴有些不耐烦了,怒道:“我没责怪你私下与洗剑园的人交往,你也不要得寸进尺了!洗剑园中有些什么货色,我比你清楚!与他们交往根本就是在玩火,你以后自己小心一点。”
云志高还要再说,卢杰兴挥了挥手,心力交瘁的又道:“志高你想过没有,就算卓公子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又能做什么?真的像卓公子说的那样避开么?他们那些人高来高去,瞬息千里,我们又能避到什么地方去呢?还可能让易水寒知道我们在堤防他,引起他的报复,那么天山派近千年的基业也就真可能毁于一旦了。”
云志高一阵黯然,想了想,吞吞吐吐地道:“卓宁公子和回澜小姐的口碑一直很好,我不明白师傅可以接受我,却为什么那么抗拒洗剑园,否则我们就可以和洗剑园联手了。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材烧?”
卢杰兴看了云志高一眼,长叹道:“和洗剑园联手恐怕灭亡得更快。一直没有告诉你,当年要不是有雷神人的帮助,魔族根本就来不了我们的世界。洗剑园和雷神人的关系不用我再多说了吧?你师妹齐秀蕊回来说的坤孚派的事情你总知道吧?他们已经等于是灭亡了,原因就在于他们与洗剑园的白俊有过一段交往,被他们探听了虚实。”
云志高听得目瞪口呆,愣在当场。不过他心中却不同意师傅的话,以洗剑园中众人的手段,要消灭坤孚派这样一个平凡的门派,哪用得着大费周章地探听虚实?他们真想做这样的事情,实在和捻死一只小蚂蚁差不多。
回澜也听得大是不忿,撇开坤孚派和卓宁的关系不说,他们也不可能做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一个心有成见的人,联想力竟然是这么丰富!回澜的耐心一向没有卓宁好,立刻直接传音过去道:“卢掌门知道的事情真是不少,可就是不知道易水寒和鲛人是好朋友。”
卢杰兴闻声不见人,大吃一惊,手按刀柄道:“谁?”
云志高却从声音中听出了是回澜,心乱如麻地道:“师傅,是洗剑园的回澜小姐。她人不在这里,用的是千里传音。”
回澜淡淡的道:“正是洗剑园的苏回澜。卢掌门和云兄想要证据和知道详细情况的话,请到雪莲洞中一叙。”
易水寒再弄不清楚云淡烟和洗剑园的关系,怕愈听心愈乱,丢下正事,开始和卓宁闲扯起来。说起闲话来,他的本事也还不错,对事物的视角奇特,见解古怪,闻所未闻。卓宁听得津津有味,对易水寒的了解又多了一些,只是他也更明显的感觉到易水寒在有意拖延时间,心中迷惑不已。
卓宁的心灵修为早清如明镜,不会轻易被外像迷惑,在仙女崖这个奇怪的地方,神觉虽然大幅度衰减,但依然没有完全丧失。进去迷雾后不久,他便了解了迷雾中的全部情况,不仅发现了雪构树和树下的僵硬雪蚨,以及银星熠用剩下的草根,还发现了银星熠他们挖起来的草叶子和旁边僵硬的几只孤零零的雪蚨尸体。他对银星熠所会的法术极其了解,立刻便看出这几只雪蚨和雪构树下的一半雪蚨是银星熠的杰作。他很奇怪银星熠挖取草根的时候没有用法力,更奇怪另一部分雪蚨竟不是易水寒的作品,而是另一个神秘人做的。从虫尸上,神秘人杀死雪蚨的时间不仅比银星熠要早,手法也更利落。
这时,卓宁和易水寒已经快飞到迷雾区的中心了。卓宁立刻察觉到易水寒轻轻地转了一个方向,在向回飞。心中一动,暗忖莫非他和神秘人是一起的?拖住自己为的是让神秘人去追击银星熠和佘念堇?不禁很是担心银星熠和佘念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