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惜月自知刚才一时激动,竟不慎失言,但现下保全自己才最重要,她噗通一声跪下,拉着余怀远的衣角,凄声道:“父亲,女儿怎么会害您?一定是有人陷害女儿,请父亲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不会的,父亲不会放弃她的!绝不会!
温氏也跪下,泪水涟涟道:“老爷,惜月的性子您是最清楚的,平日里待下人都是顶顶温和的,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么可能害您跟她的亲弟弟呢?这事儿有蹊跷,定是谁人故意栽赃!求老爷为惜月洗刷冤屈!”她目光狠狠的刺向余辛夷,像一把利刃要将她片片凌迟!
张氏却笑了,煽风点火道:“这些东西可是二姑娘书房里搜出来的,众目睽睽之下,罪证确凿,二姑娘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都给我住口!”一直没发话,脸色极为阴沉的老夫人,把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脸色都是青紫的,想来被气得不清,一屋子的人吓了一大跳。
余辛夷忙上前给老夫人顺气,安抚道:“奶奶您且消消气,竹心姐姐,劳烦去取些安神定气的药丸来给奶奶压压心气,别气坏了身子。”
“还是大小姐想得周到。”竹心立刻去了。
余辛夷眸子一转,严厉的望向管家道:“管家,我且问你,除了这两样,还搜出什么没有?您是府里的老人,可得禀明了,若有藏着掖着的,冤枉了二妹,可是罪无可恕!”
管家抹了把冷汗,头简直要低到地上,取出另一样东西道:“还有这样东西……原是跟木偶一起藏在极隐蔽的墙角的,只是旁边发现了一只死老鼠,这才找着……”
管家把东西打开,里面竟是一包药!
余辛夷见了,倒抽一口气,小脸吓得雪白的望向余怀远:“父亲,这……”
余惜月原本满肚子的哭诉一下子戛然而止,像是一只被戳破的皮球般,整个人被抽了筋般血色尽褪:这……这不是交给香附栽赃的毒药么……怎么会出现在她的书房……余辛夷,这个贱人!一定是算计好了的,把这些反栽赃到她身上!
“这是什么?”余怀远怒瞪了眼睛,望向哭诉的二女儿,“你快说这是什么!”
余惜月像被掐住了脖子似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要如何解释,原本栽赃姐姐的东西,结果到了她这里?她什么都解释不出,只能继续哭泣:“我,我不知道啊……”
余怀远却是再不买她眼泪的账,直接叫人拎了一只猫来,喂了些药粉,不小一刻猫便浑身抽搐的抽了过去,口吐白沫!余怀远气得浑身发抖,怒指着余惜月吼道,“小畜生,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小畜生……十四年来,余惜月第一次被父亲责骂,一下子懵了,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将来那条金灿灿的路,似乎开始断裂,并且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父亲……”
余惜月哑着喉咙,正准备开口,却听到旁边儿角落里头,瘫在地上的香附“砰砰!”的用力磕头,道:“老爷!奴婢有话说!”
温氏后背一寒,眼眶大大撑起,往日的端庄一下子全忘了,大喊道:“孙妈妈,把这个贱蹄子给我扔出去!”
余辛夷却轻轻启唇,浓长的睫微微扬起,里面墨色的瞳仁,黑亮得如黎明前第一道曙光:“母亲,香附都要招认了,您怎么阻拦呢?”
她目光一转,落到香附身上,这香附,果然是个聪明的,只是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罢了:“香附,你且老实交代,为何要诬陷我,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我虽不再是主仆,但我也会顾念旧情,为你做主。”
“大小姐,奴婢对不起您!”香附把脑袋砸得砰砰响,脑门上一片血花,跟眼泪和成一片,“老爷,奴婢要招!奴婢若敢再说半句谎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是大夫人……”
温氏脸色雪白,失声尖叫道:“贱蹄子!你敢浑说半句,仔细你的小命!”
香附却是想透彻了,今日没帮着大夫人,还露出这么大的马脚,日后定没她的活路,不如依附了大小姐,往后说不定还能活着出去。把心一横,香附道:“大夫人吩咐我,偷了小姐的荷包,把毒药放进去陷害小姐,大夫人还说,若我按照她说的做,就帮我把关在牢里的哥哥放出来……”
温氏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勉强被孙妈妈扶住,去看余怀远的眼神,那么凶狠鄙夷的目光,自她嫁进余府近十六年,从来未见过。
张氏却把热闹看了个够,冷哼道:“身为继母,却陷害女儿,这事儿若传出去,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咱们余府往后在京城里,真正要成了笑柄。余府里的人出去,可怎么抬得起头来……”
余惜月满脸是泪,膝行到余怀远面前,苦苦哀求道:“父亲,您不能听信一个丫鬟的胡言乱语,就定了母亲的罪啊!”
余怀远本就心里不快,没想到他枕边躺了十几年的妻子,竟是这样一条毒蛇!现下再看一眼二女儿,更是厌恶万分!此时他根本没有想到,到底是谁默许了她们,给了她们如此大的权利,将她们一步步纵容到此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