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万里一见到她,面色立刻煞白,比之前更难看千倍,哭着就要奔过去大喊道:“母亲!”立刻被禁卫军拉住:“闭嘴!大殿之上岂容你喧哗。”
那老妇人见到徐万里,眼泪刷刷的就流了下来,颤颤巍巍的往他扑过去:“三儿!你父亲叫人杀了喂!叫人杀了喂!”
一句话让徐万里猛地怔住脸色刷得死灰一般:“怎……怎么会……”也让大家怔住。三儿?是这徐万里的名字么?可他不是徐家后人徐万里么?
当老妇出现的刹那,景北楼的面色顿时大变,同时景天齐顿时目光愤怒而锐利的瞪向他:这个老妇人的确是他下令要除去的,未免将来事情败露,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她跟她丈夫都是该死,而这个徐万里,事成之后也是必要送去黄泉的!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老妇竟然如此命大,甚至还落到了景夙言手中!
余辛夷却在远处,不动声色的唇边扬起一抹浅笑。景北楼,你绝对没想到吧,等着瞧吧,更大的好戏还在后头呢!这次,我可是要亲手将你送进悬崖!
景夙言徐徐道:“李氏,你有什么冤屈全须全委的说出来便是,父皇在此定替你做主。”
那老妇泪眼婆娑,絮絮叨叨颠三倒四的将不坏好心的人绑走了她的儿子说是要去做一件大事,她跟丈夫被人看管起来,没想到那些人竟然要灭他们的口,然后逃跑的路上丈夫被人杀了,自己则从山里滚下来,被个猎户救了,侥幸逃得一死,最后爬到八皇子府门口去拦车伸冤的事儿全说了出来。
景北楼听了,浑身一震。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虽然这老妇人说的是实情,但是他本能的感受到,自己似乎中了什么圈套,但即便现在察觉了,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再阻止事情继续下去!
景夙言瞥了景北楼一眼,冷然笑道:“李三,你父亲被人灭口,母亲险些遇害,你现在还不肯说出实情,让你那被幕后黑手害死的父亲含冤枉死么!”
少年的脸色雪白,暴露在这样巍峨庄严的皇宫大殿里,周围每一个眼神,每一根手指都能轻而易举的要了他的命。最后他忽然咬了咬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匍匐的爬到皇帝正前方,额头啪啪的撞在地上,似乎在瞬间下了某种决定:“陛下!草民什么都招了!”
景北楼眼睛蓦地撑大,呵斥道:“仔细着说话,若有半句谎言便是欺君大罪!”
余辛夷看着他这副样子,唇边扬起一抹冷笑:他失态了,失态到慌张的地步,都忘了皇帝还在前,自己这番话有多么不合适。若是从前的景北楼定然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但是此刻,他显然已经察觉到前方有多大的陷阱在等着他!现在才想悬崖勒马?做梦吧!这次她既然摆下如此大的乾坤阵,必不会让他再次逃跑!
果然皇帝眯起眼睛冷声斥道:“住嘴!让他说下去!”
景北楼脸色铁青,死死攥着拳头,恨不得将这个少年当场灭口。但是此刻,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少年,状似恐慌,声声凄厉道:“启禀陛下!草民根本不叫什么徐万里,草民贱名李三,本是京城郊外卖豆腐的,巷里的人都认识我。三个月前有个贵人找到我,说我的相貌大有可用,于是许下我五百两黄金的重酬让我帮他们做一件事。还派人给我编造了一大堆瞎话让我背上,让我帮忙陷害一个妃子。我起初有些动心,但是后来想到事情厉害就有了退缩之心,谁曾想那贵人竟然派人将我的父母抓起来,威胁我若是不按照他们说的做,就杀了我的父母!草民实在是出于孝心不得已为之,谁曾想他们狼心狗肺,竟然要杀我父母灭口!草求陛下为草民做主啊!”
景天齐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用力攥紧的双手止不住的战抖起来。景北楼一口银牙几乎咬断,发红的眼睛死死的望向景北楼,再转过去,望向人群中微笑的余辛夷!
皇帝听到这番话,一双龙目里面漆黑一片,汹涌奔腾,双手用力扣住龙椅扶手一字一句道:“那个收买你的贵人是何人?”
那少年胆战心惊的抬起头,手指颤巍巍的举起来,缓缓从景北楼指到景天齐,再从景天齐指到景北楼:“找到我的贵人是四皇子,命我编造谎言的是三皇子,求陛下饶恕我跟老母一命吧!”
这句话说出的刹那,在场所有人都哗然的倒抽一口气,明白过来:原来今日这场大戏,竟然是三皇子、四皇子联合导演?为了对付自己的亲弟弟跟雪贵妃娘娘,而给自己的父皇下毒!简直大逆不道啊!
景北楼腾地站出来,大声道:“父皇,这是构陷!”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个多么大的圈套!从头到尾这个少年就是景夙言、余辛夷他们的人,他们刻意安排将这个少年放在他眼皮子底下,让他不由得产生兴趣。再命李三编出徐家遗子的身份,一步步将他往雪妃身世上引。最后在他以为计划成功的时候,这个少年却反打一耙,当着皇帝的面反陷害于他们!
就像两条大蛇厮杀,他们张开獠牙正准备死死咬上对方的头颅,却发现咬的实际上是自己得尾巴!恶毒!实在恶毒至极!景夙言,余辛夷,你们该死!
娇弱婀娜的雪妃带着两行清泪,凄声道:“事到如今,四殿下还要陷害我,将我逼死么?好,若是殿下执意如此,臣妾的小命不足挂齿,只求殿下能看在小皇子与您一血同胞,饶他一命!”说着抓起一把金钗,就要往自己喉咙上割过去!身旁宫女立马扑过去,夺下她手中的钗,将她拉住,但是雪妃求死心切,那支金钗还是划破了她的脖子,蜿蜒的血迹立马遍布她雪白的颈子。皇帝脸上今晚第一次出现动容,立马命太医包扎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