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客另一只手迅速出招,正中小蛇的脑袋,他用手指紧紧钳住小蛇的脑袋,小蛇身上的力气便松懈了,千秋客手腕顺势转动,从小蛇的身体里逃脱出来。小蛇还想挣扎,尾部使劲全力朝千秋客扫去,无奈千秋客手更快,一把揪住小蛇的尾巴,将它的身子狠狠地缠了起来,小蛇便再也动弹不得了。
千秋客不禁冷哼:“看你如今还能否为非作歹了。”
“阿弥陀佛,千秋施主还请手下留情!”黑暗中苦禅大师苍老的声音传来,三界殿中顿时亮起了火光,妙笔生和苦禅大师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而惊蛰正拿着火折子,将佛台前的蜡烛尽数点亮。
小蛇已没了力气,蔫儿蔫儿地躺在千秋客手中,眸子里仍是闪烁着寒人的精光,口中信子不停吞吐,可以看得出,它仍是不甘心的。
千秋客知道小蛇已再无力气逃走,便将它放在了地上,等待着苦禅大师前来处置。
苦禅大师无比悲伤地看着小蛇,道:“忘尘,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小蛇听到苦禅大师的声音,瑟缩了一下身子,只眨眼的功夫,小蛇变回了忘尘的模样,跪在冰凉的地面上,不敢抬头看苦禅大师。
苦禅大师很是气愤:“忘尘,我原以为你心中的邪性早已因这几年在寺院中的修行感化而消泯了,不想我却看错了,你残害无辜,心中可曾感到有愧?”
忘尘仍低着头,倔强地道:“师父,忘尘记得您曾教导忘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忘尘这是在救人。”
苦禅大师越发恼怒,喝道:“你还敢胡说,你害死了三条人命,竟还敢说是在救人!”
忘尘抬起头来,倔强地看着苦禅大师,问道:“师父,忘尘问您,忘尘的命是谁给的?”
苦禅大师道:“你自《白蛇报恩图》中而生,你的命自然是妙笔施主给的。”
忘尘又问:“那倘若妙笔施主有难,忘尘该不该救?”
苦禅大师道:“自然是该救的。”
忘尘道:“师父,我这是在救妙笔施主。”
妙笔生听了这话,甚感奇怪,问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为何要救我?”
忘尘看着面前这个陌生人,道:“施主,我是在救妙笔施主,不是救您。”
妙笔生甚觉好笑:“忘尘,我就是妙笔生。”
“你是妙笔生?”忘尘不敢相信:“你怎么可能是妙笔生?”
惊蛰在一旁早就不满了,怒气冲冲地跑到忘尘面前,嚷道:“你这小蛇真真不长眼睛,连我家先生也不认识,我家先生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是妙笔生。”
妙笔生忙把惊蛰拉了过来:“惊蛰,不许造次。”
惊蛰闭了嘴巴,心中仍是不满,恶狠狠地盯着忘尘,那模样,像是要一口把他吞了。
忘尘看看苦禅大师,苦禅大师点头证实道:“没错,忘尘,这位施主正是妙笔生。”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千秋客忽然间开口问道:“忘尘,你所知道的妙笔生是个什么模样?”
忘尘想到当初入定后看到的情景,道:“我见过的妙笔生已是一副枯骨了,虽仍活着,但奄奄一息,命不久矣。”
枯骨?苦禅大师,千秋客同妙笔生三人心中顿感惊讶,千秋客又问:“忘尘,你每日呆在感念寺中,如何会见到妙笔生的?”
忘尘道:“是我前几日入定时看见的。我看见四下一片茫茫然,天地间尽是飘扬的雪花,我被一个声音指引着来到一棵大树底下,见到了妙笔生,他那时已是一副枯骨了,那声音说只有我能救他,还说若想救他,需找来几个新死去的人,让妙笔生饮了他们的血,他的命才能保住。师父,您不是说过,入定后看到的情景是佛祖指引的一段天机吗?那声音最后告诉我了八个字‘心是菩提,自在如来’,这不正是佛祖的指引吗?”
“简直是荒谬!”苦禅大师怒道:“佛祖怎会指引你去杀人,我看一切都是你在胡编乱造!”
忘尘辩解道:“忘尘说的句句属实,那位女施主可以作证,是她给我讲了《白蛇报恩图》的故事,当晚我便入定看到了这些画面。”
千秋客问:“你说的女施主是不是叫做百灵儿?”
忘尘点头道:“正是。”
一听到百灵儿的名字,妙笔生神色大变,惊蛰想起那夜在落梅苑中看到的满室女子的画像,好像先生提到过那女子也是叫百灵儿的,惊蛰便晃了晃妙笔生的手,问道:“先生,他说的百灵儿是不是就是从前住在落梅苑的姐姐?”
“你说什么?”千秋客正要仔细询问,却在此时,三界殿外飘来一阵哀怨的歌声,与他们当日在落英坡听到的一模一样,那女子像是坐在高高的房顶上,要对着这座被神灵护佑的寺院唱出自己的悲伤来,整座神髓山像是被她的歌声感染,大地开始微微颤动,像是在低声哭泣。三界殿内的人都觉得自己的心中有悲凉徒生而出,《地狱变相图》又开始不安分地浮动起来,无数张冤死的鬼魂的面目在墙面上若隐若现,似乎也要将自己的哀伤一吐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