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摇了摇头,轻声道:“小妹妹,不要问太多,我只希望你能将我的汗巾还我。”
绀香这才想起手中抓着的汗巾,匆忙还给她:“姐姐,这汗巾的味道和你房中所燃香的味道是一样的,那是什么香,怎么这么好闻?”
“这香是我自己调的,名唤‘追寻’,你可喜欢?”
绀香点点头:“是啊,很喜欢。”
女子又叹了口气:“是啊,你还小,自然是喜欢这味道的。”
她怜惜地看着绀香,将手中汗巾放在鼻前忘情地嗅了嗅,身子忽然颤抖起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她竟生生吐出一口血来,血沿着她的下巴蜿蜒流向脖颈,染红了锁骨上那只白色的蝴蝶刺青。
绀香忙上前扶住了她,焦急道:“姐姐,你怎么咳血了,是不是又发病了?我去替你叫人来。”
女子拦住了她,虚弱一笑:“无事,每日总要咳一两次血,咳出来便好受多了。小妹妹,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吧?”
绀香将她扶到河堤边坐下,道:“我才没有那么胆小,娘亲过世前,每日咳血不断,我都已经受过了,这些不算什么。”
女子爱怜地摸了摸绀香的头,向她道歉:“对不起,小妹妹,让你想起来伤心事了。”
绀香摇头道:“没事,没有了娘亲,我还有哥哥,绀香并不孤独。”
“绀香,”女子呢喃:“这是你的名字?”
“是啊,”绀香道:“我是在二月最后一天出生的,所以娘亲给我取名叫绀香。”
女子轻轻笑着:“真是个好名字。”
“那姐姐你叫什么?”
女子正要回答,忽而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她二人面前,见到女子唇边未来得及擦去的血迹,来人皱了眉,一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迷蝶,我来接你回去。”那人道。
绀香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他穿着一身短褐劲装,目光强硬而霸道,最惹人注意的,还是他左额眉眼尽头处的一只黑色金纹的蝴蝶刺青,与迷蝶锁骨上的白色蝴蝶很是相似。
他们二人竟有着相似的刺青。
迷蝶在他怀中挣扎了几下:“我不要跟你回去。”
她身子一用力,又是一阵轻咳,男子眼神软了下来,向她妥协:“好,先不回去,我先带你回房休息。”
迷蝶靠在他怀中,冲绀香虚弱地笑了笑:“小妹妹,谢谢你将汗巾还我,我叫迷蝶。”
男子看也没看绀香一眼,足尖轻点,便飞身跃到了二楼的窗上,抱着迷蝶小心翼翼地跳了进去。
男子正要关窗,绀香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冲着二楼大声喊道:“迷蝶姐姐,你若想找我玩儿,可以去长生当铺。”
她话音刚落,男子便砰地一声将窗户关上了,绀香被声音震得吓了一跳,冲窗子做了个鬼脸:“什么人嘛,没有礼貌。”
她狠狠瞪了那扇紧闭的窗子一眼,想起长随还在铺子里等她,怕他着急,再不敢耽搁,忙蹦蹦跳跳地向回家的路上赶去。
隐月楼二楼的那扇窗子后,男子注视着绀香离开,这才回转过身来,倒了杯水递给了床上的迷蝶。
“那小姑娘是谁?”男子问。
迷蝶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呼吸,才道:“只是个路过的孩子,我的汗巾被风吹下了楼,恰好被她拾到。”
男子哼了一声:“她出现得还真是凑巧。”
迷蝶的脸上怒色微露:“玄,你不要总是疑神疑鬼。”
玄坐到她身边,神色变得沉痛:“我没有办法。迷蝶,看到你一次又一次地受伤,我已经快疯了,我不能再让任何人来伤害你,你的身体已经经受不住了,你知不知道?”
玄说着,声音已变得哽咽,迷蝶轻轻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我知道,我会注意。”
玄忽然抬头,抓住了迷蝶的肩膀,恳求道:“迷蝶,随我回去,好不好,只要你回去,我一定能想办法治好你的病。”
迷蝶别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玄,没用的,这是诅咒,没人能解得了,除了他。”
“天知道他在哪里,或许他早就死了。”玄有些急躁了。
“不!”迷蝶斩钉截铁地道:“他一定还活着,他怎么可能死呢?”
迷蝶将汗巾拥在胸口,如同抱着一件易碎的瓷器,珍重异常。
玄瞥了一眼汗巾,眼神凌厉,抓着迷蝶肩膀的手也在愤怒之下更加用力了:“你还在想着他,对不对?你一直在等他,对不对?”
迷蝶凄然一笑,两行泪水滑落下来:“我活着,就是为了等他,找不到他,我死不瞑目。”
“你……”玄扬手,想要狠狠地扇她一巴掌,迷蝶静静地闭上眼睛,等着他宽大的手掌迎向自己的脸,她是该打,她让玄为她付出了那么多,而自己却始终用辜负回报,玄打她,是应该,她甚至觉得,这一巴掌实在太轻了,她欠了玄的,即使送上性命也远不足以弥补。
玄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手停滞在半空中,看着迷蝶决绝的表情,却始终不肯落下。他叹了口气,转儿将迷蝶紧紧拥进怀里,无奈地呢喃道:“迷蝶,我该怎么办才好,你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