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之余,冯落樱终归是心下松了口气,“还好你们在水里动了手脚,否则今日只怕咱们整个冯家都会遭遇不测。”
冯广却是失笑摇首,“说来你或许不信,当初你失明后自尽,为父为了阻拦你,曾被你划伤了手,那时为父才意外得知,为父的血竟能与你的相融,也许这就是天意,上天注定你就该是冯家的女儿。”
冯落樱有些难以置信,不是说只有亲眷之人才会血脉相融吗?
而冯广却是无奈一叹,“你母亲也知道此事,她一直觉得你是为父在外的私生女,因此总是为难你,此番让你入宫也是因了这个缘故。”选令只要求是冯家女儿,并未指明冯家嫡女,而冯夫人便是瞧准了这空子,才想到了让冯落樱代替入宫。
冯落樱有些怔然难以相信,但她亦知冯广不会骗她,便也只能相信这一切都是天意。
沉默须臾,冯广深吸了一口气,“小英啊,你老老实实告诉为父,先前你是否打算说出一切实情?”
冯落樱滞了神,低眸不语。
“为父知道,你一直当自己的逆臣之女,认为自己不该存活于世,当年为父有些话不能说,所以只能劝你为死者而活,而今为父不仅希望你能为死者而活,更希望你下决心为死者而战。”
冯落樱柳眉微滞,为死者而战?从何说起?
冯广知她不解,却是悠长一声似叹尽多年无奈般,“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父怎会去大钟寺接你吗?方丈大师虽告诉你是天意缘分,但实则是你爹一早便书信于为父。”
“……”
“当年先帝驾崩,你爹乃是皇上恩师,皇上登基后,你爹便一直主张由皇上亲理政务,但李太傅以皇上年幼当先治学为由,不准皇上接触朝政,你爹指责李太傅有犯上之心,也曾多次谏言皇上,无奈那时皇上势单力薄,只能与你爹暗中商议朝事,但被李太傅察觉,而后便嫁祸了赵家谋逆之罪。”
冯落樱听得手心发凉,酸涩了眼眶,“所以,爹爹是无辜的?”果然,她那个慈祥而正直的父亲,是不可能谋反的。
冯广黯然叹息,“你爹与为父乃是昔年同窗,他的品性我最了解不过,你爹入京为仕,意在成为治国贤臣,而为父则是志在安民,护一方百姓,我们虽官路不同,但志向相投,所以一直有书信来往,对朝中局势也多曾多次一起讨论,你爹刚正不阿德才兼备,只是生不逢时啊。”
冯广一面说着,一面摇首嗟叹,冯落樱听得鼻翼发酸,两行清泪无声滑落,只紧捂了口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冯广听得她那低低呜咽,也是酸涩难忍,红了眼眶,但终是沉声道,“原本为父是希望你能有个新的人生,所以才并未告知你实情,而今你既已入宫,又深得皇上喜爱,加之你本身就聪慧智敏,当算是有能力为家族平冤,小英啊,切莫因罪臣身份便自暴自弃,真正该灭族的不是赵家,而是李家啊。”
冯落樱强忍了抽泣,深呼吸调整心绪,良久,提袖拭去了眼泪,哽咽道,“父亲放心,女儿不会再做傻事了。”
“这就好,”冯广叹了声气,“当初你母亲瞒着为父将你送走,为父便一直想着能见你一面,将此事告知于你,而今就算天要降罪我冯家,为父也了无遗憾了。”
“父亲千万保重身体,女儿他日若有机会,定回乡看望父亲。”
冯广热泪于眶,但终是浮笑忍了酸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