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一阵比一阵清凉,夏季的夜蝉总是格外的多,将一片寂静的夜吵得喧闹了几分。
夏筱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双眼盯着桌面上燃着的烛光,因被清月罩上了一层灯罩,更显柔和,但也更显不安。
泽铱是谁,宣景帝又是谁?在她脑海中一遍遍浮现响彻的那些声音又该是谁的?
包括她曾做的那些梦又是怎么回事?那些人那些话,仿佛就像是在亲自对她说的,哪怕是从内心深处涌上的恐惧和不安都那么真实。
还有慕容倾涟,那只总是让人琢磨不透,带着一种莫名神秘感的绿孔雀,如果他所说是真的,宫里有人害她?会是谁?她在宫里一向低调谨言慎行,几年来从未得罪过谁,连曾经对她最有威胁性的老狐狸都已经不在了,那么又是谁会对她下手?
夜深了,夏筱筱却不敢睡。
她怕自己再做到那些让人莫名不安的梦,她也怕慕容倾涟会突然出现将她带走,她连他为什么要带她走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下一次慕容倾涟是不是又要将她卖给哪个变态。
她开始有些后悔今天为了那些事和北宫煜吵架,若不是吵了起来,北宫煜也不会把连营撤走,哪怕他们再不是慕容倾涟的对手,至少在这样的情况下能让自己心安,现在的暮锦阁,里里外外一个侍卫都没有,顶多就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宫婢,没什么事能比这更不安了。
甚至半夜好几次她忍不住想去叫清月给她准备起宫灯去找北宫煜,或者是直接让清月去告诉北宫煜慕容倾涟来找过她了,可是当她看着茫茫的夜色,突然想起他们下午说的那些话,她才反应过来,天黑了,她没有告诉北宫煜就先搬回了暮锦阁,平顺公公虽没在,但凌云殿的宫婢们是知道的,可是他到现在也没有来找她,甚至没有让平顺公公带话过来。
北宫煜是生她的气了吗?
一旦想到这里,夏筱筱也有几分气了,心中闷闷的,最后还是在疲惫中沉睡了过去,今日所有的事已经让得她足够的疲惫,她甚至不愿意去想北宫煜会是因为什么事情同她生气。
月光透过薄云倾泻而下,将整个皇城笼罩其中。
慕容倾涟双足立在暮锦阁外不远的一处梧桐树上,眼帘微垂,银色的光从上落下,在其近乎完美不见一丝瑕疵的脸上镀上了一层冷霜,目光越过那一扇微敞着的窗户,微明的烛光尚未熄灭,轻风轻扬着她床上的帐幔,视线便直直落在躺在床上的人儿身上。
脚下平踩在树梢之上,如履平地,耳边是脚下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反射着微末的银光。
他双手双拢于长袖之中,轻风拂过,被一支发簪随意束起的及腰长发便随着长袖衣袂在风中轻扬起,在夜色中荡起了微末的涟漪。
他不急,不过是早点的晚点,总有一天,她回来求他。
银白的光辉撒到他肩头,一袭绿袍像是也跟着变了颜色,隐藏在梧桐树之后的暗色中。
一夜月圆却并无星辰,蔚蓝深沉的天幕像是被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让人窥探不到最深处。
第二日北宫煜接到那边密探来报,南溟国那边接二连三的传来了新的消息。
但此番密探来的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乔轶沉之前便与南溟国有着微妙不可言的关系,同样是以这联姻一事互相牵扯,再来之前乔轶沉同他在攻打越国,包括燕雁行背叛之时也是依旧遵守盟约,给了岳华不少助力,导致北宫煜一向没放在心上,乔轶沉此次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逃过了北宫煜的视察眼目,私底下再次与南溟国联合,北宫煜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南溟国举行了盛宴邀请乔轶沉以表友好盟约之态,明说是盛宴,但很明显此举是做给北宫煜看的。
北宫煜拿着密报的手猛然将纸张捏成了一团,冷笑,“担心你朕不知道他们已经在打算对岳华出手了吗?”
乔轶沉,他倒是有些小瞧了他,如今这个局势,他倒是没想到乔轶沉还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转变风向。
“如今晋国那边如何?”
北宫煜将已被揉成一团的纸张扔进火盆里,火舌一下子将其吞了去。
“段陌卿依旧保持中立的态度。”
无席犹疑着道,“只是如今朝中上下皆传其与长亭公主感情不和,怕也是其一直不肯站在我国这边原因之一。”
“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