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丞相。”苻生的语气依旧冷冰冰的。
苻雄眉头紧皱,大约感觉到了什么,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又看向毛贵。
毛贵也有些无措。
“国体要紧,丞相当先回长安,为父皇分忧。”苻生接着说道。
苻雄无奈的叹了一声:“也罢,现在军中,也就只有贤侄还能为大军断后,多劳贤侄了。”
“应该的。”苻生这一次似乎收敛了身上的杀意。
苻雄这才打马离开。
苻生静静注视着他的背影,冷冷哼了一声:
“让苻柳先行,又自己来拖住本王,丞相可真是好算计。”
王傅毛贵和率领苻生中军的前将军梁楞正一左一右跟着,此时忍不住交换了一个眼神。
刚刚他们还都沉浸在这一场战事之中,觉得苻柳兵马的士气不可能再用,令苻柳先行,情理之中。
而现在细细想来,问题似乎真的不对劲。
丞相想要保苻柳上位?
“这······”梁楞迟疑,又看向毛贵。
他就是一个打仗的,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论动心思,梁楞知道自己不行,至于苻生······这家伙就没什么心思。
还得看毛贵。
此时的梁楞,和刚才的苻雄心态相差无几。
王傅,您倒是说句话呀。
毛贵却也保持沉默,只是也看向前方的长安城,缓缓攥紧拳头。
不管苻雄有没有这样的想法,现在有一些位置,他们不主动去争取的话,就的确会落入别人的手中。
梁楞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苦笑。
只要苻苌在位一天,估计就没有苻生的机会,所以在过去的无数个日夜中,梁楞无不盼望着苻苌能够做出来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然后被苻健直接从太子的位置上踢下去。
但是这一天真的来了,梁楞却突然感觉,这苻苌······
好像死的真不是时候。
梁楞抬头向前看去,望向长安的方向。
从灞上到长安,短短的路,也不知道还有多少鲜血要流淌。
而在长安等待他们的,到底是同仇敌忾的袍泽,还是已经举起屠刀的乱党?
————————————————
林氏坞堡。
“师弟!”王猛高兴的迎了上来。
跟在王猛身后的邓羌和林丛两人,脸上也有喜色。
林氏坞堡能够保全,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盟主阵斩苻苌、威慑各方,也逼迫着苻融不得不返回长安。
盟主,到底是盟主啊。
“在灞上而力挽狂澜,盟主真乃神人也!”林丛作为杜英一手扶上来的,拍起马屁来一点儿负罪感都没有。
我吹我老大,谁不服气也没用。
不过在关中盟,没有人对杜盟主不服气。
站在另外一侧的邓羌,亦然如此,他对着杜英,郑重一拱手。
这是他发自内心的对强者的尊重。
有了杜英,当他们站在林氏坞堡的墙头上,西北望长安的时候,觉得长安也不是遥不可及。
杜英倒是没有趾高气昂,而是微笑着依次还礼:“此次林氏坞堡安然无恙,关中盟稳如泰山,还依赖于诸位用心用力。”
“为盟主效劳,理所应当。”林丛慨然道。
邓羌也是惊讶于杜英的谦虚和对于他们的赞赏,在他看来,这样的厮杀,不过是理所应当,甚至邓羌还为自己不能战胜强敌而自责,若非杜英克敌于灞上,林氏坞堡朝不保夕。
这种待遇,邓羌之前可没有享受过,此时受宠若惊,也赶忙说道:“承蒙盟主不弃,委以重任,自当全力而为。”
感受到了邓羌话里的诚意,杜英不由得叹息道:
“氐人有眼无珠,而使将军明珠蒙尘。”新
王猛也配合着补充一句:
“而今有此一战,‘万人敌’之名,谁敢不信?”
众人皆称善,反倒是邓羌有点儿不好意思,笑的格外憨厚。
一点儿没有万军丛中所向披靡的模样了。
寒暄了几句之后,方才和王猛并肩走入议事堂。
邓羌、林丛等人都赶忙跟上去,同时顺手把议事堂的门关上。
灞桥战事刚刚结束,盟主就着急返回,必然是有要事相商。
果不其然,杜英刚刚坐定,就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