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不是应当在长安城中么?还以为其没于长安之乱。”苻柳也皱了皱眉,对于这个家伙的口碑,还是知道的。
见苻柳有些奇怪,阎负补充一句:
“大王有所不知,长安乱中,此人纠集府中兵马,意欲同东海王世子争锋,结果平昌王临阵倒戈,反去阻拦此人。
谁知赵韶发现事不可为之后,进攻未央宫只是虚张声势,丢下各家部曲,自己在亲卫的护送下自西门而出,归于淮南王麾下。
淮南王显然对于这等能够在变乱关头犹然还支持自己的忠志之士很是欣赏,不然也不会让他引兵前来。”
“好一个‘忠志之士’啊!”苻柳忍不住冷笑一声,“怕是因为除了我那识人不明的好兄长上位之外,不管谁坐在皇位上,都会直接要了他的命吧!”
阎负点了点头:“大王所言在理。”
“那本王倒要问问,其来有何用!”苻柳当即大步向前走。
阎负赶忙伸手拦住苻柳:“大王,大王切不可露面啊!”
“怎么?”苻柳脚步未停,皱眉问道,“本王既是败军之将,已然料到会遭耻笑,然其还能将本王如何?这晋王,也是大秦的晋王,也是圣上亲自封的!”
阎负无奈的说道:“可是为何淮南王派来的不是麾下将领,而是身为文官的赵韶?大王可曾考虑此事?”
苻柳终于顿住了:“这不是援兵?”
一直以来,苻柳都期待着苻生能够看到自己这边的动静之后,率军前来增援。
毕竟偌大的神明台,烧的就跟火炬一样,这效果已经比长城的烽火台好很多了。
谁不知道苻柳正陷入恶战?
结果苻柳到最后撤退,都没有等到。
现在苻生的兵马真的来了,可是为什么来的是一个人见人厌的赵韶?
苻柳大概揣测到了答案,可是他并不想去相信。
“一个文官前来,只可能是捉拿大王并且整编大王麾下兵马的!”阎负急促的挡在苻柳面前。
“前方何人,若再不答话,乱箭加之!”又是一声呼喊传来。
苻柳身边的将领们也都听到了阎负的话,一个个露出担忧的神色,看向苻柳。
马蹄声响起,十余名骑兵护卫着赵韶走出军阵,接着便听见赵韶的声音:
“晋王可在军中,可否一答?”
阎负当即就想要开口拒绝,苻柳却摆了摆手,依旧越众而出,同时低声说道:
“事已至此,不管淮南王有何居心,本王都只能担着。便是淮南王要整编各部,也不会真的夺走你们的兵权,正是用人关头,无妨。”
将领们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他们也对苻生有可能的打乱整编之类的操作感到担心,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原本就是苻苌的手下,现在又是苻柳的手下······
真的一直站在淮南王的对立面。
所以谁不担心淮南王会要了他们的脑袋以报之前的争权私仇?
阎负本来还想说什么,苻柳对着他摇了摇头。
阎负默然,只是对着苻柳的背影一拱手,与此同时,他的脚步缓缓后退,逐渐把自己的身影没入人群之中。
而苻柳已经站出来:
“本王在此。”
赵韶当即又拍马上前两步,身边的亲卫举起来火把,照亮苻柳的身形,赵韶不由得微微一笑,在马背上草率的拱了拱手:
“参见晋王殿下。”
“见到晋王,为何不下马行礼?!”旁边有苻柳的亲随大声呵斥道。
“聒噪!”
赵韶当即冷声道,猛地一挥手,身边的骑兵直接举起手中的兵刃,而身后的兵马也黑压压的向前推进,火光下,可以看到已经张开的弓弩。
那亲随怔了怔,一时间也不敢说话了。
对面这是疯了,真的打算对大王下手?
苻柳则皱眉说道:“本王为朝廷亲王、陛下之子,尔等为何如此无礼?!”
赵韶不由得哈哈大笑,扬起来马鞭,指着苻柳以及后面那些神色各异的将士们说道:
“败军之将,丧师辱国之人,何足言勇?大王,请让本官尊称一声大王,尔出此言,岂不羞愧?”
苻柳登时面露怒色。
赵韶会对他冷嘲热讽,这本来就是苻柳预料之中的。
但是苻柳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敢一点儿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大胆奴才!”苻柳当即一挥手,厉声喝骂,“尔不过淮南王的一条狗罢了,如此狂吠,谁给你的胆子?!”
赵韶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皮笑肉不笑:
“大王或许不知,我家主上有言,大王兵败,盖无德无才而强为,情理之中。
因此我家主上认为,大王不配为王!一介草民,或都胜过大王!余之所言、所行,皆我家主上所嘱咐,此为大王所应受之礼。”
苻柳登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