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超和杜英的目光错开,落在这谢奕和隗粹身上。
两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家伙······
当郗超和杜英的目光撞上的时候,对此达成了共识。
走入大堂,便知道郗超所言不假,谢奕和杜英他们来的的确不算早了。
大堂外的回廊下已经坐满了低阶的将吏不说,堂上也只剩下少数几个空座了。
不过这几个空座基本都是位于桓温的左右手,距离很近的位置上,显然是给杜英、谢奕和郗超留下的。
有人来引隗粹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落座。
以隗粹的身份,显然只是有资格踏入议事堂,但是还没有资格坐在靠近桓温的位置上。
这议事堂上坐着的,一半都是军中重将,比如估计一两个时辰之前才从渭桥战场上返回的戴施和高武这两名桓温麾下猛将,又比如桓冲这之前坐镇城东的桓温亲兄弟。
当然还包括桓济以及大司马府的幕僚,罗含、张湛、罗友、习凿齿等人皆在座,清一水儿的荆蜀出身。
军中三名重将,对于杜英皆报以微笑。
显然就算是他们真的对杜英一个劲儿抢夺功劳的行为有所不满,也不会和自家属下们之前那样可以表露出来。
所以他们是主将,而杜英白天见到的那些人,只能是吏员。
至于那桓济,看到杜英之后,皱了皱眉,微微侧过头,就当做没有看见。
对于杜英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也不怪他不满,此次他随着桓温北上,本来是在爹爹面前好生表现一下的好机会,不然的话平时的风头都让桓玄给占了,哪有他桓济什么事?
结果谁曾料到,现在在关中年青一代中独占鳌头的,绝对是这位长安太守。
谁还记得这里还有一个同样属于“年轻俊才”的桓济?
杜英瞥见了桓济的神情,对于这样的富家子弟、一介草包的反应并不奇怪,而他也只是一笑了之。
杜英的对手,是王右军,是大司马,桓济······目前来看完全不够资格。
至于大司马府的幕僚们,罗含对着杜英点头致意。
没错,现在的罗含名义上还是在大司马幕府之中,这样涉及到大司马亲信部下的聚会,罗含自然是要来的。
不过现在罗含的内心已经被正在扩建的关中书院所占据,今天显然也只是来走个过场罢了,甚至从他此时真心流露出的笑容来看,他更像是来给杜英保驾护航的。
我家大腿们一个比一个靠谱。
杜英心中如是想到,手上动作不停,和在座的众将见礼。
“仲渊,无奕啊,来之何其晚矣!”桓温似乎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杜英和谢奕的到来,放下手中的公文。
虽然大家都在低声地讨论着目前的局势,但是桓温并没有参与到其中,而是在看各地送来的战报。
“参见大司马!”杜英和谢奕齐齐行礼。
“来,且坐!”桓温起身,指了指空出来的位置。
两张桌案,一张有一个位置明显是留给郗超的,上面还摆放着郗超的几份公文。
杜英顺势就要坐过去,就听见另一边响起桓冲的声音:
“仲渊兄,何不来此处?今日渭桥、华阴两处战事,余还有问题想要询问仲渊兄。”
杜英怔了怔,其实那个位置应该是留给谢奕的,不过既然桓冲邀请了,杜英自然也不好拒绝:
“当请幼子兄点拨才是。”
桓冲等杜英入座,旋即好奇的问道:
“渭桥战后,氐蛮固然已经退过渭水,可是仍然游荡在渭水北岸,并且沿几处州郡布防,意图反攻,太守可有防御长安,或者底定关中之策?”
“来之匆匆,尚未看渭水战报,幼子兄请细说。”杜英端起来酒杯,敬了桓冲一杯酒,“就暂且以此酒,当做酬劳吧。”
“哈哈,仲渊兄,这酒水可是大司马府上的酒水,未免借花献佛了啊!”桓冲笑道。
两人之间本来并不是非常熟络,这也是因为他们基本上没有在一处战场战斗过,现在一个小小的玩笑,让桓冲脸上带着的些许严肃和拘谨也化开,不等杜英回答,就先接着解释道:
“渭桥战后,苻生率军脱离苻坚所部,兵力应该仍然在万人上下,一路向西北撤退到新平郡(今彬(豳)州)。
而苻坚率军屯驻于北地郡(今耀县),同时皆派出大量游骑,游荡于渭水、泾水两岸,意欲探查我军接下来的调动。
目前仍不知道苻生和苻坚是否已经达成了在对付王师上的共识,但是就算是没有共识,他们也应该保持了一定的默契,不然不至于仍然都固守最近的州郡,而不继续北上抢夺安定郡这一大后方。”
“若是我军按兵不动,那么氐蛮不就白费力气了么?”杜英一摊手。
桓冲一怔,这······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杜英一笑,解释道:“如今已经深秋,凛冬将至,而今年关中的六月粮几乎都为王师所有,氐蛮仓皇北逃,能够携带多少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