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概也到了苻黄眉扮演这个角色的时候。
而他首先要做的,就是献上一份投名状,向杜英证明自己的忠诚、表达想法。
眼前的潼关,就是很好的选择。
邓羌已率领亲卫向前锋的方向行去。
对于这等万人敌来说,点将台,的确不是他应该站着的地方。
“传令,弓弩手向前压制,霹雳车向后收缩二十丈,轰击城墙。攻城步卒,在半个时辰之后,发起进攻!”苻黄眉的命令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潼关城外的王师,也真的顺从他的命令各自变换阵型。
原本久攻不克、疲惫的步卒们逐渐退下来,箭矢和石弹再一次覆盖城头。
苻黄眉的计策自然也很简单,将之前的连续但兵力比较分散的进攻转变为一战定胜负。
用石弹和箭矢彻底压制城头之后,由邓羌率众登城,能不能破城,就看邓羌的了。
这大概是最能让邓羌发挥出来其威慑力的方式。
但是这样也是有坏处的,一旦这一次攻城仍然失利,那么将会对王师的士气造成很大的打击,乃至于跌落到万劫不复之处。
而在点将台下不远处,华阴太守任群正匆匆行来:
“伯夷兄可在点将台上?有从关中送来的军令!”
站在台下的几名中军护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说道:
“启禀太守,邓将军把指挥权交给了苻,苻黄眉,自己已到前锋军中。”
苻黄眉入军担任邓羌的幕僚,这是杜英允许的,但是其一直以来都很低调,只是以私人的身份,并没有任何官职在身。
所以大家虽然知道不少明摆就不是邓羌这种直肠子人能够做出来的决断和拟定的计策,十有八九都是出自苻黄眉之手,但是对方身份如此敏感,谁也不好多说什么,平日里不能说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但也都尽量回避。
因此现在护卫们也觉得格外古怪。
任群显然也有些诧异,不过旋即笑了笑:
“他若愿意,自然也好,尔等以后应当以将军称呼之。”
护卫们连连应诺,任群则拾阶而上,看到了有条不紊下达命令的苻黄眉,微笑着说道:
“苻将军,都督府军令,姚襄可能率军从潼关撤离、伺机北渡,因此我军务必尽快突破潼关,衔尾追杀,切不可让姚襄扰乱到我军在河东的部署。”
苻黄眉对于任群的这个称呼,显然也有点儿不适应。
又一次成为将军,可已是异人。
任群却毫不在乎的说道:
“都督之前就曾断言,将军本就应当在战场上发挥余热、尽指挥千军万马以平天下之梦想,而不应该后半生蹉跎,养老关中。
既然为将,马革裹尸,总胜过垂老院中,不是么?”
苻黄眉也露出笑容:
“都督,还真是把握的住人心啊。”
“将军善于将兵,多多益善,而都督善于将将,这也是应该的,否则为什么他是都督呢?”任群随口说道。
苻黄眉却是脸色微变。
善于将将,这典故从何处出来,任群也是一个读书人,显然是不可能不知道。
他说的随意,岂不是说明,杜英已经毫不吝啬于展示其野心,以至于任群这种杜英的亲信,都已经浑然不当回事了?
不过这对于苻黄眉来说,也不是坏事。
氐人和羌人,若是能为杜英而战,并且在横扫天下的战场上有自己的闪光之处,那么关中汉人自也会敬佩于他们。
氐羌各族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君不见,三国时期,季汉赖以扼守边陲而撼动天下,也有以羌人为主的无当军的功劳。
苻黄眉对着任群一拱手:
“也是有劳太守在都督面前美言了。”
“我其实也没有说什么,都督心里清楚得很,不需要我们提醒。”任群笑了笑,将手中的军令递给苻黄眉,“所以苻将军,接下来就要交给你了,余还是保障你们的兵马粮草就是!”
说罢,任群还真的施施然转身离开。
苻黄眉掂了掂手里的军令。
以一个战败之国皇室子弟的身份,在中军发号施令、统率千军万马,而身边甚至连一个监军或者掣肘都没有。
这种感觉,奇妙的很。
“都督既然信任我,那便······放开手脚和雷弱儿、姚襄较量较量。”苻黄眉喃喃说道,“雷弱儿这些年收拢羌人之心,也并不是秦之忠臣,至于姚襄······
当年姚家就像是疯狗一样撕咬大秦,我们之间,的确还有一笔账没有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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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起刀落,复手起刀落。
邓羌浴血而战,宛若杀神降世。
潼关城墙上,雷弱儿的将旗,就在距离邓羌不足十丈的位置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