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门的琅琊,大司马选择不要,倒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杜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南北海上商路,现在已经初露锋芒,桓温自知把握不住,所以还不如和杜英共同享受这条商路所能带来的丰厚利润。
另一个则是关中和荆蜀之间的贸易。
在此之前,关中和荆州的贸易已经断绝久矣,荆州上下眼馋得很,而关中和蜀地的贸易则一直都落在民间层次上,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赞同也不反对。
现在杜英自然是提议全面开放关中和荆蜀之间的贸易。
桓温当然是想要反对的,但是他若是继续反对的话,就等于把自己推到了荆蜀世家的对立面,如今的桓温千里远征,真正能支持他的也就是荆蜀世家了,朝廷上的那些家伙自然是指望不上。
所以桓温不同意也得同意。
荆蜀世家的行为虽然令人觉得是在饮鸩止渴,但是若再不尽快和关中建立官方渠道的贸易,那么民间自发的贸易将会如滔滔洪水、一发不可收拾,所以还不如官方管控、规范化,至少桓温和荆州世家也可以把控一下自家财富外流的速度,并且也从和关中的贸易之中换来一些好处。
只要他们还能拿到好处,至少双方之间的差距就不会被无限的拉大。
饮鸩止渴也比渴死来的好。
或许还能够在那疼痛的时候寻觅到一线生机。
由于这些条款对于关中来说都已经很熟稔了,和吴郡世家、青徐世家乃至于河北鲜卑都签订了不少,所以阮宁列出来条款自然是轻车熟路,这其中不利于关中的漏洞一个也没有,针对荆州的漏洞自然是花样百出。
这几日双方争执来争执去,不是在争论应该如何开放通商,而青州这边海路贸易的利润如何分配也很简单的直接定为了五五分成,谁都不亏不赚。???.BiQuPai.Com
其实是在围绕着条款上的一处处漏洞一直在斟酌词句。
阮宁如今用慎重的眼神看着罗友,自然便是因为自己精心布设下来的漏洞,几乎都被罗友一一揪了出来,这让阮宁如何敢掉以轻心?
像模像样的吹了吹已经干了的墨迹,罗友慢条斯理的说道:
“并无他谬,当呈于大司马过目,有劳了。”
阮宁缓缓起身,拱手说道:
“唯望此约能成,你我两家携手并进。”
罗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在将要没入屏风后面的时候,方才施施然说道:
“理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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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和杜英一向聚少离多,所以谢道韫见到杜英,自然是高兴的。
只不过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怀中就一沉,原来是新安公主直接从杜英的身后窜了过来,扑到了谢道韫的怀中,接着便低声呜呜哭了起来。
谢道韫一脸茫然的看向杜英。
杜英讪讪一笑。
“好了好了,殿下不哭,说一说这坏人怎么欺负你了?”谢道韫无奈的说道,同时递给杜英一个警告的眼神。
看这家伙笑的猥琐又愧疚,就知道他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新安公主哪里好意思说“雏菊在寒风中零落”的羞人事?而且想一想就又羞又痛,偏生那家伙铁了心要,挡都挡不住,最终半推半就的······
现在他还食髓知味了,一路上翻来覆去的折腾自己。
所以新安公主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享受这种痛并快乐着,又不知道夫君是不是因此染上了什么奇怪的癖好,憋了一肚子委屈,见到了谢道韫终于有了哭诉的地方。
“没什么。”杜英淡淡说道,“小丫头不听话,家法伺候了而已。”
谢道韫将信将疑,但是也知道这一对儿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十有八九是殿下自己闯祸了,否则就夫君那个性子,捧在手里宠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真的欺负她?
“来,和姊姊说一说前因后果。”谢道韫柔声说道,牵着新安公主的手走向后堂。
杜英自然是无所谓,阿元这么做无外乎是防止两人串供,准确说是防止殿下在杜英的眼神威逼利诱下被迫说假话,可是就算是她说了真话,杜英也不怕。
私藏此等机要信件,本来就应该受惩罚。
会稽王在这里,杜英一样······一样打她的屁股。
还是得给那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老丈人几分面子的。
至于自己的惩戒手段······
阿元要是有意见的话,今天把她一并给拾掇了。
这样不就平衡了么?
“启禀都督,王刺史已经抵达洛阳城外。”一名参谋在门外说道。
杜英轻笑: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余这位师兄可当真会选时间,就非得让余去迎接他啊。”
此时的洛阳城外,曾经烟尘滚滚的工地已经变成了一座座初具轮廓的屋舍,工匠们正在进行内部的装修,这里将会成为中原最大的工坊和市集所在地,更胜过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