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给唐意欢做了全面的检查,确认她确实是失忆了,便并不是完全的失忆,而是选择性失忆。
她的记忆,停留在了三年半前,刚好是在酒店被厉墨衍强行占有之前的两晚。
看着病床上完全不记得自已,对自已满脸漠然甚至是警惕的唐意欢,厉墨衍有那么一小会儿,面如死灰。
她现在看他的眼神,甚至是不如三年半前的那晚在酒店安全通道里,她抗拒惶恐的目光。
那时候,她至少是有些怕自已,眼神里还充满着倔强,现在,竟全是漠然。
看着唐意欢,厉墨衍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对上她那双漠然又澄亮的眸子里,到了嘴边的话,又尽数吞了回去。
“意欢,你听妈说,你把从现在到三年半以前的事情.......”
“.......妈。”
当明慧珠握着唐意欢的手,想要跟她说,她把过去三年半发生的事情都忘记了,眼前站着的厉墨衍真的就是她的丈夫的时候,话还没有说到一半,厉墨衍就开口打断了她。
他的嗓音低沉,嘶哑的不成样子,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回了自已的声音。
“墨衍,意欢她只是.......”
“我知道。”又一次,不等明慧珠的话说完,厉墨衍打断她。
唐意欢侧头,莹亮又干净的眸子看他一眼,除了淡漠,没有任何其它一丝的情绪,然后问唐政德和明慧珠道,“爸,妈,这个人真的是我的丈夫吗?我不相信,我的男朋友明明是少封呀?”
“意欢,过去的三年半,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你和少封他.......”
“妈,我想见见少封。”这一次,不等明慧珠的话落,唐意欢又打断了她。
明慧珠一怔,看向厉墨衍。
不止是明慧珠,唐政德也看向了厉墨衍,只有唐承川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并不怎么着急,几个医生站在一旁,都是不说话了。
“我打电话给岑少封。”看着唐意欢,无比艰难地,厉墨衍从喉骨中溢出这几个字,然后,对一旁的几个医生道,“你们都跟我出来。”
话落,他直接转身出去,几个医生都跟上,后面,唐承川也起身跟了出去。
“有烟吗?”出了病房,来到外面的走廊上,厉墨衍朝身边站着的凌丰伸手。
“有。”凌丰刚才就站在病房门口,唐意欢失忆把厉墨衍忘得一干二净的事,他都听到了,所以,赶紧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来,给厉墨衍一支,点上。
凌丰抽的不是什么好烟,味道有些呛人,但厉墨衍不介意,像是窒息已久的人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般,狠狠用力地吸着那味道呛人的香烟。
几个医生站在一旁看着他,都是不敢说话。
“我太太患上的,是选择性失忆,对吗?”一口气把一根香烟抽一半后,厉墨衍才一边吐出烟雾,一边淡淡问医生。
唐承川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没说话,厉墨衍的痛苦,他莫名的感同身受。
“是的。”为首的专家医生点头,恭敬道,“看目前厉少夫人的情况,患上的确实是选择性失忆。选择性失忆是一个人受到强烈的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
——强烈的外部刺激。
——脑部受了碰撞。
唐意欢遍布全身的咬伤,鞭痕,手腕和脚腕上被锁链锁住时用力挣扎后留下的伤痕,还有撕裂。
这一切的一切,厉墨衍一秒也不敢想象。
邱丰臣那个畜生,他要是活着,他一定将他扒皮、抽筋、拆骨、吸血。
唐意欢忘了,把这所有一切的痛和羞耻都忘了,再也不要记得,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她记得,那就是她心头一辈子的阴影,可能这一辈子都永远无法忘记。
如果那样,对唐意欢来说,就是一辈子的折磨。
他不要!
他情愿她忘记了他,他情愿她现在不爱他了,也不要她一辈子活在邱丰臣那个畜生给她带来的阴影里,一辈子受尽痛苦折磨。
“厉总,通常病人患上选择性失忆证,并不是不能治疗恢复,我们可以.......”
“不用。”不等医生的话落,厉墨衍直接断打,然后,在医生们困惑的目光下,他又用力吸了一口香烟,然后才又继续道,“我太太不用恢复记忆,现在这样挺好。”
既然他可以让唐意欢爱上他一次,那就可以让她爱上他两次,三次。
更何况,他们有小笼包,他有什么好害怕的。
医生们看着他,有些诧异地相视一眼,尔后,为首的专家点头道,“好,我们听厉总的,那就不给厉少夫人用精神类的药物。”
淡淡地,厉墨衍颔首,一边用力吸着指尖快要燃到尽头的香烟一边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嗯”的音符来。
为首的专家点头,然后,带着几个医生离开。
“你真的决定,不让意欢恢复记忆?那这样的话,少封就又成了你的头号情敌了。”等几个医生走了,唐承川走过去,笑着打趣。
“呵.......”厉墨衍低头,低低苦涩一笑,将手里的烟蒂捻灭,扔进垃圾桶里,“第一次那么好的机会,岑少封都能成为我的手下败将,现在,以后,他都永远不可能赢过我。”
话落,他摸出关机的手机来,开机,然后,给岑少封打电话。
唐承川看着他,掀起唇角一笑,再没多说什么。
“墨衍。”很快,电话接通,岑少封的声音传来。
“我在时济医院,你过来一趟。”相当简单地,厉墨衍淡淡道。
不是命令,也没有请求,就是一贯平淡的声音。
手机那头,岑少封已经洗漱完下楼,正到了餐厅准备吃早餐,听着厉墨衍那嘶哑低沉,明显情绪很低落的声音,不禁眉头狠狠一拧,“怎么啦,谁出事了?”
“意欢。”厉墨衍直截了当地回答。
“好,我马上去。”岑少封不问任何原因,甚至是没有半秒的思索,立刻便答应一声,挂断电话,尔后,从佣人手里拿过自已的西装外套,匆匆出去。
“少封,一大早这么匆忙,干嘛去?”岑孝雄刚好晨练结束,看到岑少封匆匆出门,好奇追问。
“墨衍刚打来电话,应该是意欢又出事了,在医院,我过去看看。”说着,岑少封已经准备上车。
“听说昨晚,厉家动用了黑白两道几百号人,连黑老三都亲自出动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唐意欢。”说着,岑孝雄已经走到了岑少封的面前,抬手轻拍一下他的肩膀又道,“我知道,你心里始终不能真正地放下唐意欢,但她早就是厉家的人了,而且深得厉家人欢心,你做事,要懂分寸。”
岑少封看着他,片刻的诧异之后,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沉沉点了点头,尔后,直接上车,吩咐司机去时济医院。
厉家大宅,老爷子和厉崇山昨晚睡的太晚,早上也就平比常晚起了一会儿,等他们起床,洗漱完下楼的时候,方敏姝火急火燎地跟他们道,“爸,崇山,医院那边来消息说,意欢失忆了,记忆停留在她读大三那会儿,把墨衍和咱们都给忘记了,小笼包也不记得了。”
“失忆了?”厉崇山听着也不禁错愕,“怎么会这样?”
只有老爷子,花白的眉头紧拧着深叹口气道,“意欢失忆,估计是昨晚受的刺激和羞辱太大了,对她以后,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除了被绑走,意欢昨晚到底还受了什么刺激呀?”方敏姝不明情况,疑惑地问道。
“邱丰臣那个孽障,畜生,简直不是人。”想起昨晚唐意欢受的伤,厉崇山痛骂一声。
“太爷爷,爷爷,早!”这时小笼包跑了过来,扑到厉崇山的面前,仰起大脑袋闪着黑亮亮地大眼睛道,“爷爷,宝宝要爸爸妈妈。”
“好。”厉崇山俯身下去,抱起小家伙,“吃了早餐,就带书维去见爸爸妈妈。”
“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