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神穴隐隐传来痛感,身下的湿冷之感愈发清晰,时绯清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原来的房间。
四周漆黑一片,悉悉索索地风声,和夹杂在风中的异样感觉,让他瞬间神识俱清。
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被人劫持了,随后被人扔在这荒郊野岭。
然而除了汇神穴的隐痛,浑身上下并无不适,就连六合袋都没遗失。
何人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入郡守府,甚至能躲过叶寒五境修为的识觉,将自己掳到这里。
抛开一连串的疑惑,放开神识,用星力窥探,很快东南不远处传来的星元力波动,以及隐约传来的痛苦惨叫声引起他的注意。
眼前的景象让时绯清大惊。
冷月下,乱石间到处都是四分五裂血肉模糊,的马尸,血河之中,竟还有数具横七竖八面容莫辨的干尸,边上几个手操马刀的商客抖索着身子,一脸惊骇而戒备地盯着乱石间一人。
那人背对这边,浑身却冒着骇人的煞气,仿佛只要一转身,就能将方圆百丈内的生物尽数摧毁。
这些人若非相互搀扶,估计早已吓瘫在地。
然而只一眼,时绯清心口就像被巨锤击中,这个熟悉的背影以及他手中的剑让他几乎窒息。
他敏感地注意到那个背影细微的颤抖,以及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弑杀欲念。
铿!
“住手!”
声与身齐发,一道星元力击出,将剑刃弹开数存,剑气走偏,扫在那些商客身后的树林,激起林间轩然大波。
几个商客早已吓得丢下马刀,抱头逃窜起来,“救命啊!邪祟来了,救命啊!”
赤红的眸光一凝,立刻又击出数剑,剑气弹射在乱石间,弧光四射。
然而,这一回却是时绯清怎么也无法逾越的速度。
下一刻,声音却戛然止息在山林间。
“时锦!”时绯清怒吼了一声,凌空跃到对方跟前,一把抓住那只握剑的手臂,“你在干什么!”
赤红的双眼缓缓从凌乱的墨发间抬起,四目相对的瞬间,时绯清清晰地看到那双赤目下的惊恐与慌乱。
“时锦?你……”
血色退尽,混沌而失焦的双眸慢慢汇聚意识,强烈的悲伤与恐惧涌动,“寒,我怕……我好怕……我这是怎么了……”
五指一松,剑铿然掉落在乱石间,紧抱着头,颤抖的身子仿佛风声摇摇欲坠的残叶,时绯清突然一阵心痛。
“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好想杀人……寒……我好怕……”颤抖地抓住时绯清的手,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时锦语无伦次,刚一聚神的眸子又渐渐殷红起来,刻意压制的噬血之气,让他一贯风尘不染的俊容显得扭曲。
“没事……不怕……”生怕对方就这么掉落在尘泥中,时绯清点了他的昏睡穴,一把将他抱住。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管怎样,先带他会郡守府。
“啧啧……温少主想得真是太天真了,这时少主分明正在邪化,怎么会没事呢。”男女莫辨的声音来自身后。
那张刺目的铁面让时绯清心跳骤然一窒。沸腾的热血几乎要撑破血管。
仅存的理智让他在仇恨中保持一分清醒,炼星三境,就算拼了性命也无法替时年报仇。
冷冷注视着来者,等待对方接下去的话。
“看来温少主已经猜到。你父亲的死,时家的若木林以及修炼邪道的时凛,包括今晚的一切都是本座布的局。”
“我杀了你!”理智冲破最后一道防线,在给身侧人下了一道定身咒之际,已化出潋星剑,踏地而起,直扑向那人。
尽管动作一气呵成,对方还是轻轻一避便化解了攻击。
对时绯清的攻击根本不放在眼里,唯独在潋星剑出现的一颗,幽黑的眸子才闪过一丝光芒。
正想第二波攻击的时绯清,陡然发现星力无法催动。
“若你还想就你的这位朋友,本座劝你省点力气,听本座把话讲完。”
刚才的奋力一击,让时绯清也瞬间冷静不少。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现在似乎没有杀他的打算,以炼息期妄想杀炼星三境,无异于以卵击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温少主……啊,不,本座应该叫你时二少。”
对方竟然连他寄魂的事都知道,除了叶寒和秦惜夜,他根本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不对,刚才时锦似乎也在叫他名字……
“时二少聪慧绝伦,该是看出时少主的状况和时凛不同。”那铁面阴恻恻一笑,“时凛练的邪道,而时少主则是被邪祟侵占了魂体,太阳出来之前,若是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很可能会被吞没神智,从此变成一只真正被万人唾弃的邪祟。”
“你到底想说什么?”断定对方布下那么大局,不会好心到这时候告知救治方法,时绯清目光一凛,对方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说这些,以对方的实力,只要一动杀念,两人必是他剑下亡魂。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虚与委蛇,拖延时间,祈祷叶寒能发现他们二人失踪的事。
“时二少是明白人,若是世人看到一个万民敬仰,众望所归的世家炼星堕为邪祟,这中凌州,乃至整个川泫,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非但世人对炼星界失去信心,连炼星界内部也会因相互猜忌打压而内乱,本就是人心惶惶、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川泫,想必不用邪主出手,便会动乱不堪,崩溃瓦解。本座说这些,只是想让时二少斟酌考虑接下来本座给的介意。”
“说!”
“呵呵……时二少可听过引气术?时少主被邪气所侵,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体内的邪气引出来,当然没有更好的宿体,这邪祟怕是不愿离开原主魂体。本座觉得,时二少自然明白这邪祟最喜欢的是银魂之体。”
这话已经说得够透彻了。不远处是被他点了昏睡穴,又定了身的时锦,此刻无知无觉,歪垂着头站立在银月之下。这个曾经风光霁月的少年,浑身浴血,犹如地狱来的修罗。
多年前,那个同样的月夜,这个少年曾一本正经告诉自己他的梦想——淬炼星魂,守护天下苍生!
“本座言尽如此,救不救时少主,只在时二少一念之间。这天色也不早了,本座就留些时间给你自己考虑。”
铁面一闪,就消失在这片山地。
——这片夜色空荡,月光清寒,以及血腥味摄人的山地……
“啪!”
手心火辣辣的痛感犹在提醒,方才那一声脆响就出自自己之手。
慌措的一瞬,仍不掩气势,“禽兽!”
从小到大,就算做错事被千罚跪,哪被人打过脸,一股怒意陡然从心底窜起。
黑暗中,南纾清晰看到,对方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暗道一声不好,正要服软,不防双手被对方钳制按过头顶,下巴也被死死扣住,还未来得及开口,双唇已被对方霸道堵住。
南纾没想到这人如此厚脸无耻,双唇被攻略城池,气血憋在胸口,却根本没有出口。狭小的空间,双脚根本踢腾不开,几次踢到床榻板脚,根本挣不开对方束缚。
在这南风馆待了两日,星元力充沛,识觉灵敏,夜夜听着隔间传来的缠绵之声。洁身自好如他,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抵抗这等低俗诱惑,可这会儿,却被身下之人勾起了某种难以描述的欲望,唇舌柔绵如酥,从对方身上隐隐传来的青涩体香让他有些恍惚。
南纾忽然间身子一僵,停止了挣扎,心如擂鼓,面似火燎。同为男子的他清楚地意识到对方身体的变化,这是在玩火!越是反抗,越会引起对方征服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