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连雅嗯一声,默默开上大路。
可能看出气氛不对,姜扬试着笑道:“耽误了你那么久,不好意思。”
许连雅收回思绪,也笑:“那你给我补回来啊。”
“怎么补?”
正好遇上红灯,许连雅看向他,“用双倍的时间补。”
姜扬装蒜,“怎么补?”
“我开车载你了,回头换你载我吧。”
姜扬手肘拄在车窗,似笑非笑看着她,“骑小摩托带你去兜风么?”
*
许连雅把车丢店里,便坐上了姜扬的小摩托,两人随着车子沉了沉。
将近下午四点,太阳偷了懒,躲进牡蛎状的云朵后。
姜扬又要给她戴上头盔,许连雅死活不从,“除非你也戴。”
姜扬只好问她想去哪。
“去海边吧。”
“这边都是滩涂,没有沙滩,下不了海。”
“靠近就行。”
姜扬回头,“你还真是为了坐摩托啊。”
风还有点暖,从发丝间穿过,许连雅从后视镜又看到他浅浅的美人尖。
许连雅被吹得皱起鼻子,踟蹰着问:“梁正他……怎么受伤的?”
姜扬笼统地说:“意外。”
“……”
他又补充:“车祸。”
两旁的树木和房屋慢慢后退,许连雅说:“我还见过你另外一个……认识的人。”
姜扬侧头,“啊?”
“吉祥,”许连雅说,“他养的狗骨折了,带来我那看,留的是你的电话。”
“哦,他啊——”姜扬说,“他也是。”
疑团在心里渐渐膨胀,许连雅说:“他是你老乡吧。”
“……嗯。”
“梁正应该不是。”
“梁正是本地人,”姜扬说,“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像那样?”
听得话锋尖锐,许连雅忙说:“只是有点惊讶,没别的意思。”
“吉祥在我认识他的时候就那样了。梁正是后来出了点事,没多久前的事,他现在还不太适应,伤口和心态都是反反复复的。除了行动不便,都是心地不错的人。”
“我知道。”
摩托车转了个弯,姜扬也停了一下,“吉祥的狗娃子,钱都交得上么?”
“够的。”
“要不够你找我。”
许连雅说:“那明天就不够吧。”
“……好。”姜扬无声地笑了。
日头一直没再跑出来嚣张,反而被乌云抢了势头,黑压压的一层层滚在天边。
“要下雨了呢。”许连雅说,果然是来兜风的,脚都没下地。“回去吧。”
“还没够双倍时间呢。”
“以后补上?”
姜扬掉头,转头睨她一眼:“我能说不?”
许连雅嘴角扯了扯。
姜扬加速,却还是逃不过雨帘下降的速度,夏天的雨一点也不给面子,赌气似的泼了下来,两人被浇了个半湿。
许连雅胳膊挡在额前,喊道:“去我那吧,前面有个地库入口。”
姜扬锁好车,胡乱理了理头发,和许连雅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暗黄的镜面上映出两人的模样。
许连雅忽然笑了,捋了捋头发,“真狼狈。”
姜扬掐着腰,瞄了一眼不断变化的数字,说:“以后还补么?”
许连雅白了他一眼,数字正好停在27,她走了出去。
一开门爵爷又迎了上来,尾巴摇啊摇,它背后一条黑影一闪而过。
姜扬问:“养了两条?”
许连雅说:“是只猫,怕生,躲起来了。”又打发爵爷到一边去。
姜扬换上了一双旧男士拖鞋,进门便看到饭桌上的百合花,应该放了一段时间了,花瓣边已经萎黄。
许连雅从柜子给他翻出一条新毛巾,看了一眼他湿透的短袖,说:“我给你拿件衣服换吧。”
“不用了,”姜扬接过毛巾,“这雨下不久的,一会雨小点我就走。”
“哦。”她垂下眼,声音低低的。
姜扬有些后悔嘴快,只好开始擦头。
许连雅进屋换了一条灰色的连衣裙出来,问他喝不喝冰红茶,姜扬说好。
姜扬以为是普通瓶装,许连雅却进厨房接水放燃气灶上烧。
“还要等一会。”她找出茶叶,又开始切柠檬片。
姜扬倚着门框看她,许连雅穿的是棉质裙子,很薄,隐约可见内衣的轮廓。
“你还会泡这个。”
“挺简单。”
许连雅切好柠檬,姜扬走到她身旁。
他们前面的窗台上摆着一盆绿萝,她看绿萝,眼角却感觉到他的注视。许连雅手搭在厨台边缘,手指不由点了点,她轻轻转头,正好对上他的双眼。
他的眼睛很黑,眼神算不上深情或炽热,但此时眼里只有她一个,这就够了。
周围很静,雨声飘远,姜扬喉结滚了一下,仿佛都能听到吞咽的声音。
“你——”
然而他没能说完,突然爆发出的一声尖利的“呜——”吓得两人几乎跳起,并长鸣不止。
许连雅不自在地转了转手上的佛珠,干涩地说:“……水开了。”
姜扬也别过眼,又象征性地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嗯。泡茶吧。”
爵爷在外头,不明所以地汪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