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连雅笑,“兽医嘛。”
“你那里离那个医科大学的医院近吗?”
“不远,就两站路。”
姜敏似懂非懂地点头,看着她说:“我儿子在医科大那个医院附近开了间水果店。”
多年过去,许连雅依旧能被有关那人的信息碎片主宰心跳。
“是吗……”
“嗯,都爱在城市飘,不愿回家呢。”
明明想着多套点信息,许连雅又不知该如何接下去。潜意识里只想接收有利信息,怕闸门一打开,还比不上懵懵懂懂来得幸福。
外头有人吆喝,姜敏也只好中断对话出去。
门口停了一辆绿色面包车,一个方脸、皮肤偏白的男人在车边问姜敏:“姨,好了吗?”
姜敏跟许连雅说:“这我儿子同学,三强,在县城开店的。他今天也出去,送你们到搭车上桂林的地方。”
又用桂林话跟三强吩咐了一遍目的地,叮嘱一定要送到人上车才能走。
“我知道。”
三强目光在许连雅母女脸上溜了一眼,把姜敏拉到一边。
“姨,那是阿扬老婆孩子吧?”
“哪的事。”
三强哈哈笑,“姨,你骗人吧,那小孩跟阿扬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姜敏说:“我不知道啊。他在外面那么多年没回来,是也不奇怪。又不像你肯安安稳稳在家里,不然我都抱上孙儿了。”
三强笑了笑,不再打趣。回到那边跟许连雅说:“我们走吧,船停了两天,今天应该不少人出去。”
许连雅拉拉阿扬的手,说:“我们要走了,跟奶奶说再见。还有东东。”
“不要!”
“……那妈妈回去,你自己在这里跟奶奶好不好?”
点头,“嗯!”
“妈妈真的走啦。”
三强把行李箱装上车,许连雅也佯装上车。
面包车开出十来米,阿扬拉着姜敏的手一动不动。
三强在驾驶座笑,“真不愿意走啊。”
许连雅只得又下车,去抱女儿。
阿扬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姜敏晃着她的小手哄她:“下次十一放假了再跟妈妈过来好不好,到时候奶奶家的柿子熟了,我们去摘柿子。”
阿扬眼睛哭成两条缝,哭声依旧往高处走。
许连雅说:“别哭别哭,我们下次再来,吃奶奶做的牛肉米粉好不好。”
阿扬抹了一把眼角,嚎着:“不来了!我不要来了!”
“好好好,我们不来了。”
许连雅抚着她的背,朝姜敏说:“阿姨,不用送了,我们先走了。”
姜敏挥手,“哎,平安啊。”
许连雅抱着女儿矮身钻进车里。
面包车徐徐开动,东东忽然从地坪跑下来,追着车边跑边挥手。
三强提醒许连雅看后面。
许连雅让阿扬看向后车窗,本已转为抽噎的阿扬有嚎啕起来。
东东跑着跑着,身影渐渐变小,那声落寞的“咘咕”早被汽车发动机声淹没。
即便年幼,阿扬也晓得,东东是唯一一个像她一样没有爸爸的小孩。
回程车渡的新鲜稍微安抚了阿扬。
渡船一次可以摆单排的三辆小车。面包车前面排了三辆小车,江对面也有三四辆。
第一辆车开上去,阿扬担心地问:“它会沉吗?”
许连雅替她擦去鼻涕,“不会的。”
等第一批车横渡过去,对岸再回来一批,已经过去大半小时,引车上船耗时较多。这是车子进出福沙村唯一方式。
许连雅好奇问了一下收费,车十元一辆,人一块一个。
横渡到街上要开比较长一段路,三强把她们送到高速入口前的车站,直到她们上车了才离开。
许连雅带阿扬去了象鼻山,像许多年前她和雷毅一样,拍了合照。
阿扬兴许真累了,七星岩看得意兴阑珊。
许连雅不再做停留,买了傍晚的动车回南宁。
风尘仆仆回来,要收拾与清洗东西比较多。许连雅忙完,发现阿扬不知几时搬了高脚凳到那个骨灰存放架前,站上面举着一个苹果要往上放,上头已经稳稳摆了一个。
许连雅吓得赶紧过去扶住她。
“阿扬,你又干嘛呢?”
阿扬无辜地回头,说:“一个给姥爷,一个给爸爸。”
“……”
许连雅又急又气,牙关打颤,“你爸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