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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临替君楚上好药,却发现她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睫毛在脸上打下一片阴影,双眸紧闭,双唇也是微抿着。
“醒了。”
“……嗯。”君楚笑了笑。假装无事地擦去了脸上的冷汗。
庄临沉默片刻。“做梦了?”
君楚低下头去。
只有君楚知道,那是一连串的回忆,关于痛苦,罪恶,还有深不见底的仇恨,却足以压得人无法喘息。
何尝不想说呢。
只是该从何说起呢。
说起自己怎样杀了那个女人,说起她怎样与庄行周合谋害死父亲母亲。这段豪门深宅中的不堪过往,君楚不愿再跟第二个人提起。
一个十岁便沾染了鲜血的女子。
时至今日,君楚早已不知道当年所做是对是错,每当姨娘出现在梦中时,君楚心中便会生出许多复杂的情绪。
倘若当日是自己坠下悬崖,她活了下来,她又会否像现在的自己一般备受折磨?亦或是真的像除去了心头大患一般痛快。
君楚猜想是后者。
这也是为何君楚即使备受煎熬还是支撑到了现在。
虽然背负罪孽,也好过像蝼蚁般悄无声息的死去。
见君楚失神良久,庄临轻轻唤她。
君楚低低道:“没有。”
庄临点头,掩去眼底的失落。
“君楚。”
“什么。”
“那个质子…”庄临沉声道,似是还有什么话未说完。
君楚笑了笑。“他让我想起哥哥了,他走了也已有六年了。”虽是笑着,眼里却是雾蒙蒙的。“我真无用…”
庄临沉吟。
当年的大火,自己确也找人查过,的确是人为纵火无疑,而且那人就是相府的二夫人。
庄临总在那时明白了君相被下狱时告诉自己的内鬼究竟是谁。
君澜怎会不知是她?只是终究还是未说出她,因着尚存的善念,因着对二人缘分的顾念。
但也是君相与夫人的善念,间接造成了当年的一切。
只是自己再去派人寻她时,她已死了好几日,在一处破碎的山崖,找到了她的尸身。
这一切的源头,也许都是这个女人的贪婪与虚荣所致。
这也是为何自己对君柔一直心存芥蒂的原因。
虽然这对她很不公平。
庄临顿住了还要说的话,轻轻握了握君楚的手。
“不怪你。”
“墨白?”君楚轻轻走到男子身后站定。
男子转身,黑色的眸子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君楚。“你是来找我吃糖的?”
君楚笑了两声。“你还记得。”
苏墨白笑得好看。“当然了。你是在这里第一个帮我的人。”
君楚沉吟片刻。“你…经常被他们欺负吗。”
“我母妃在的时候,那时没人敢欺负我。”
君楚沉默片刻。男子清冽的声音打破静寂。
“你叫什么名字。”
“君楚。”
“君…楚…”男子眨眨眼。“我记住了。”
君楚微微笑了笑。“对了,你说要请我吃的糖呢。”
男子拍拍脑袋。“这就去给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