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恩远在部下身上发泄了心中怒火后,却也知道这完全解决不了问题。他再怎么训斥这些部下,也是无法无法让他们突然变得勇猛起来。
因此在训斥了众人一通之后,他就回到自己的座位颓然坐下,盯着右侧站立的卢永贵问道:“老卢,你说说看,下午第三次冲锋的时候,你部为什么不听号令自行撤退了?你还有没有把军令放在眼里?”
卢永贵立刻目不斜视的回答道:“回大帅,并不是我部不尽力,实在是乱党的火力太过凶猛了,炮兵标说好的支援,只放了几炮就停下了,根本没有压制住对面的机枪。俺们到底也是血肉之躯,怎么顶着机关枪冲锋?俺们确确实实是尽力了。”
不待孟恩远追问,炮兵标的标统于士恒已经忙不迭的叫屈了,“俺们炮兵标现在只是挂了个炮兵标的名头,实实在在还是炮兵营的规模。一个过山炮营原本该有18门山炮,但是俺们这个营一共也才12营老旧山炮,其中有一半根本不能用。
至于炮弹的配给,一向是北洋重要于各地,关内重于关外,奉天重于吉林、黑龙江。按照规定,我部即便按照一营的火炮配备炮弹,也该常年配发一门火炮200发炮弹的作战储备,外加每门火炮一年20枚炮弹的训练数量。
但是自从我部调至长春之后,作战储备炮弹就被粮饷总局扣押了,说是担心我部将士倒卖炮弹给土匪。接着去年又取消了训练弹药的下发,说是长春绅民和南满铁路的日本护路军投诉我们训练场距离城市和铁路太近,有滋扰地方之嫌。
昨日我部接到命令去总局仓库领取炮弹,结果总局说炮弹储备不足,只给了400发炮弹,就算我部挑出了六门可用山炮,也不过每门山炮合60余发炮弹而已。
今日第一、第二次冲锋时,我部已经打了百余发炮弹,卑职担心把炮弹在这里用完了,之后的仗还怎么打,这才下令炮手们注意节约炮弹,并不是想要坑害友军啊。”
孟恩远被于士恒堵的说不出话来,虽然他是一个大老粗,但是能够从小站练兵中脱颖而出,自然不是什么无能之辈。他很清楚于士恒说的是实话,自从宣统帝等基之后,摄政王对于北洋势力的担忧,很自然的就开始掐新军的后勤了。
不要说炮弹不下发给军队,就是子弹也是不能随意下发到士兵手中的。一个国家的政府对于本该维持自身统治的武力如此提防,古今中外也难以找出几个了。
至于后勤仓库对于这种管理方式还是极为推崇的,毕竟弹药在他们手中可是真正能够流通起来牟取利益的。一发75MM炮弹,市场上起码也要七、八两白银,东北的红胡子,蒙古的马匪,朝鲜的义兵,都是黑市上的大客户。只不过75MM炮弹也只有关内几处兵工厂能够制造,关外储备数量有限,所以才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而已。
这种倒卖军火牟利,甚至削减训练弹药用于倒卖,孟恩远在其中自然是不会清白的。否则他一个贫苦渔民,何以才当了几年军官就在天津买田置业,俨然一副财主的模样。
对于于士恒的诉苦,他也无法再继续追究下去,只能虎头蛇尾的说道:“没有炮弹就写信去向刘汉亭去要,他奶奶的,我们现在是在打仗,不是在剿匪,要是因为军需不足打了败仗,老子就请了大令砍了他的脑袋。
此次剿灭哈尔滨乱党,这是总督赵大人和巡抚陈大人亲自关注的要务。两位大人就在我们身后的长春府盯着,要是不能尽快突破拉林河打倒哈尔滨,你们以为两位大人会放过我们吗?
要是在朝廷还没有得知哈尔滨叛乱之前剿灭了乱党,倒也罢了。等到了朝廷知晓,而我们还在同这些乱党僵持不下,朝廷降罪下来,倒时不要说我们,就是陈、赵两位大人也是要被问罪的。
所以,现在我们已经到了非拼命不可的地步,否则朝廷和两位大人都不会放过我们。其他话我也就不说了,明日一定要拿下拉林河铁路桥北面的阵地。
卢标统,你亲自带队打头阵;高标统你率部接应,裴协统你负责明日的指挥。我明日亲自去炮兵标督战,就算把剩下的炮弹都打光了,也一定要冲过桥去…”
10月1日一早,朱和中喜气洋洋的挟着一叠电报跑来了吴川的办公室报喜,“昨日,叶声所部击溃了铁山包驰援绥化城的一路援军,铁山包驻军统领英顺被困投降;
我驻守拉林河铁路桥阵地的宋如甲部连续击退了长春来犯之清军,拉林河一线现在依旧还在我军控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