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开了大半个小时,冯国璋差不多已经摸清了这些部下们的心思,平息乱党这是不得不做的事,乱党推翻了朝廷之后,他们这些前朝将领难道还想有个好?那些地方官员说不定还能换身衣服继续做官,他们这些领兵之人难道还能去领新朝的兵。就算他们肯,乱党也不肯啊。
只是和日本人一起联手平乱这件事上,大家就心思各异了。有人是觉得朝廷大约是不行了,因此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去抱一抱日本人的大腿;有人是顾忌自己的名声和底层士兵们的看法,并不愿意和日本人携手去攻打本国的乱民;还有人则想着能够利用一下这位强邻也不错,起码能够让北洋的老弟兄少死几个人。
冯国璋正想着,自己那位老上司看的可真准,只凭借了乱党和日本人开战的消息就意识到这第一军没什么战心了。如果不是预见到北洋基层官兵的态度,老上司也不会发这样一封违背常理的电报。军队打仗从来不会在占上风的时候撤退,这不仅意味着前面付出的牺牲是白白浪费了,也等于是放弃了战胜敌人之后的奖励。
哪怕袁世凯在北洋军中的威信再高,发出这样的电文也是要被军中上下怨恨的。在目前这样一个需要军队支持的关键时刻,若不是把握住了将士们厌战的心理,就发不出让他缓兵的电报。
就在冯国璋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屋外的院子里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就在屋内众人皱起眉头的时候,听到争吵声中夹杂的日语,冯国璋打消了让其他人出门看看的念头,而是自己起身走出了屋子,其他人也跟着他走了出来。
此时天色已经极为昏暗了冯国璋也是借助着几盏马灯发出的亮光,才能看清被自己的卫队拦住的是什么人。他赶紧对自己的卫队出声说道:“都让一让吧,让南参谋他们过来好了。南参谋,这天都黑了,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南次郎一把推开了拦在自己面前的卫兵,怒气冲冲的走到冯国璋面前用生硬的中文说道:“冯军统,协助第二守备队防御四平街道的贵军为什么又撤下来了?前线的作战为什么也停下来了,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听了南次郎无礼的言辞,冯国璋顿时不快的说道:“南参谋请注意你的举止,我可不是你的下属,你无权这样和我对话。
为什么从四平街道撤下来,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既然乱党占据了三道林子高地,又有机枪和大炮,我们待在四平街道只会白白挨打而已。而且贵军并不愿意让我们的支援部队进入防御工事,难道你要让我们的士兵成为乱党的活靶子吗?
另外,我军的炮弹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没有大炮压制乱党的大炮和机枪,再打下去只会是白白送了弟兄们的命。所以我让前线部队先撤回来,等到后方的炮弹运上来再说。”
虽然知道四平守军不许中国人进入阵地,一是不放心这些中国人;一是存着把这些中国人当成消耗品去抵抗乱党的子弹和炮弹。只不过这些北洋军也狡猾的很,一听说日军不让他们进入防御阵地,便立刻拉着四平街道内的平民撤退了。
这样一来,不仅乱党没有再朝着这只平民和军人混杂的队伍开炮,就连四平驻守的日本护路军也难以再拦截这些北洋将士为自己卖命了。
虽然北洋军的选择让四平的日军再次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但是因为乱党这边停止了攻击,所以日军到还能勉强维持自己的防线。南次郎原本并不想同北洋军搞的这么僵,就算是北洋军找借口跑了回来,他也本打算过了今晚再说的。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拿起碗筷用晚餐时,一名绕道而来的北面信使赶到了他所在的前线指挥所,向他传达了大岛都督最新的命令。南次郎这才知道,公主岭的弹药库已经被炸了,而第五师团进攻朝阳坡也失利了。
原本死活要待在公主岭坚守的大岛都督,在福田参谋长的劝说下终于放弃了自己的主张,决定南下突围。只是此时南下打通郭家店的高山公通支队却遇到了麻烦,将近千余人且携带一个野炮中队的高山公通支队奋战了一天,也只打到了招苏太河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