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卑职也没有想到,这四平的防御会跨的这么快。卑职和步兵十六标才出四平,乱党东、西两军就已经在四平街道会和了。何标统可不是因为卑职的缘故才失陷于乱党军中的,他确实是走慢了一步才被封在包围圈内的…”
听到王遇甲的叫屈声,坐在一旁的王占元终于坐不住了,也起身向冯国璋请罪道:“卑职守备四平不力,还请军统治罪。”
对于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两名将领,冯国璋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王遇甲虽然明显是在推脱责任,但是王占元防守四平不到一个小时就告失守,也确实是太过无能了些。
当然,冯国璋心里也很明白,这个锅也不能全扣在王占元头上去。北洋军正面迎敌,就算是是对上日本人和俄国人,也是能够抵挡一阵的。但是一旦在北洋军侧面出现了敌人的身影,不论人数多寡,北洋军也是必然会崩溃的。
这也不仅仅是北洋军一家的毛病,满清其他的新军也好、巡防营也好,同样具有这样的毛病。害怕被敌军侧击,这就是清军从娘胎里带来的毛病。
为什么说这是清军从娘胎里带来的毛病,说到底就是无法信任友军。对于封建军队来说,军队就是将领的私人财产,和自己将要受到的损失相比,总是先损失别人的财产为好。过去八旗和绿营是这么对付下来的,湘军和淮军也是这么干的。
等到了甲午战争的时候,淮军连自己的内部友军都照坑不误。左宝贵就是这么被叶志超、卫汝贵给坑死在了平壤。正面迎敌,大家都在一条线上,能够看到友军的行动,因此还能坚守。
但一旦敌军出现在侧翼,友邻部队究竟会不会挡住敌军的行动,这就说不准了。不过翻看历史,相信友军的清军将领,几乎都已经为国尽忠了。是以,只要敌军出现在侧翼,清军就会迅速崩溃逃亡,唯恐自己成为友军逃离的牺牲品。
此次乱党对于四平西面发动的反击,一开始王占元还是顶住了,但是当乱党攻下东面的塔子山,出现在第三混成协的背后时,这一协官兵顿时就慌乱起来了。王占元虽然还想坚持一下,但是第四镇八协官兵的逃回,立刻传染给了他的部下,使得他迅速失去了对于第三混成协的掌控,也只能随着人流撤了下来。
王占元虽然心里觉得这绝逼不是自己的过错,而是四镇八协的错,但第三混成协确实是溃逃了,他无法在这个时候去同冯国璋硬顶,只能憋屈着向冯国璋请罪了。
冯国璋心里想着,王遇甲这个货是不能留在第一军了,但是处罚他也不可能。处罚了王遇甲,就等于是第一军承认此次北进战略失败,是自己拖了联军的后腿,这不是给他自己找麻烦么。
就在他想着该怎么处置王遇甲时,一位副官匆匆走了进来,在他身边停下悄悄的说了几句话。冯国璋看了跪在面前的两人一眼,就面无表情的说道:“要跪,你们两个就去里间跪着,不要丢了我们北洋的脸面,我还要替你们擦屁股,接待来问罪的日本客人呢。”
在冯国璋的训斥下,王遇甲和王占元都低头起身,向他行了一礼才转而往冯国璋身后的过门走入进去。接着一名勤务兵上来麻利的收拾了茶几上的茶具,似乎客厅内并无其他客人一般。
这位勤务兵才退下,一身比王遇甲还肮脏的关东都督府参谋南次郎就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他尚没有站稳,就对着站在客厅中间迎接他的冯国璋作色质问道:“冯军统,你这次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咱们开战前一晚可是说好了的,第一军负责保卫我军的后路和侧翼,你们怎么能够在开战后丢下我军就跑?第11联队和川村旅团长都被乱党给包围了进去,皇军遭受莫大的屈辱,这都是你们北洋军贪生怕死没有保护我军后路和侧翼的缘故。
那个第四镇统制王遇甲呢?我听说,就是这个混蛋带头逃跑,才导致战事一发不可收拾。我一定要追究他的责任…”
冯国璋冷冷的打量了南次郎良久,方才打断了情绪激动的南次郎的言语说道:“南参谋能够站在我面前说话,就已经证明了我军保护贵军的后路是尽到了责任的,否则你根本就出现不了在我面前。
此次作战之前,我已经向您和川村旅团长提醒过,冒险北进不是什么好主意。我们应该稳扎稳打,先攻下四平和郑家屯一线,然后在向北打通前往公主岭的交通线。乱党今日的反击,难道不是在我们的意料之中的吗?您和川村少将究竟是怎么让乱党分割包围的,这一点我也很是好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