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吴川和梁廷栋几乎都没怎么关心舞台上的表演,倒是趁着这个机会把一些不太方便在正式场合进行交谈的话题,趁着今晚闲聊的机会一一进行了沟通。
没办法,梁廷栋虽然是吴川在党内最亲近的几名委员之一,但是在他被调离哈尔滨前往长春之后,再想要像从前那样和吴川进行毫无障碍的沟通就比较麻烦了。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吴川身边的秘书组甚至都不能给他安排出一个时间段出来,除非吴川点名要见他。
梁廷栋其实也知道,党内某些委员也不大希望他和吴川的关系过于亲密,党内现在是已经确立了吴川作为党的领袖的地位,但是大家还没有打算接受谁作为吴川的接班人。一来是因为吴川的年纪还很轻,并没有选择接班人的需要;二来是因为除了吴川之外,党内还没有出现第二个能够服众的人物,斯维尔德洛夫是有那么一点意思,可惜他是个俄国人。
虽然吴川之前前往美国时,把党内最高决定权交给了宋云桐、朱和中、梁廷栋三人组成的小组,并有以梁廷栋作为中央主席后备人选的意思,但是这个决定并没有获得其他委员的认可。以至于等到吴川返回国内之后,委员们反而有意无意的开始阻碍梁廷栋和吴川私下见面的机会,就是怕两人之间的关系过于密切,从而在事实上竖立起了梁廷栋在党内二把手的地位。
梁廷栋能够感受到同志们对自己的小心,但他也只能选择避嫌。共和党的理想主义色彩确实要比国民党强烈一些,但并不代表党内没有政治斗争。事实上共和党内的政治斗争远比国民党要激烈的多,只不过共和党更讲究组织纪律和政治原则,所以政治斗争的失败者不会被肉体毁灭而已。
但是相对于国民党这个不成熟的政党而言,共和党内的政治斗争失败者挫折感要更强烈。因为国民党本来就没有掌握住政权,党内也没有一个完整的权力核心,失败者退出政党也还是有着别的出路的。
可共和党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地方上的执政党了,在党内被边缘化就很难再翻身,退党更是意味着政治上的死亡。因此,党内的同志在这种政治斗争下成熟的相当快,他们不像国民党那样会轻率的发起党内斗争,但是对于自己所主张的政治路线却异常的坚定,信仰不够坚定的同志就是第一批被淘汰的党员。
从辛亥革命开始,吴川已经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了自己所主张的革命道路的正确性,这也就使得凡是和吴川唱反调的人不是被开除出党,就是从中央委员中消失了。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委员愿意以吴川为自己的政治对手了,因为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正确中,吴川同志已经在广大革命群众中竖立起了永远正确的形象,任何和吴川意见相左的党员,都不用吴川开口反驳,就会先遭到其他人的质疑。
但是这些委员们心里未必都是和吴川的革命主张一致的,他们中不少人也是有着独立的革命理念的,不够独立的人也不会来参加共和党了。因此,虽然他们现在无法和吴川竞争,但并不表示他们愿意由吴川指认一个完全听从于自己的副手,那党内不真成了吴川的一言堂了么,虽然现在和吴川的一言堂也没啥区别,但好歹吴川现在做什么还是愿意尊重组织程序的,事先会征求各中央委员的意见。
想到这里,梁廷栋也只能摇头挥去了脑海中不好的情绪,转而向吴川说起了最后一个让他困扰的问题:“最后一件事,就是夹皮沟韩家该怎么处理?
韩登举这次配合的很,韩家霸占的土地退了,该给当地农民的赔偿也给了,继续处置他吧,他犯的事又够不上重罚,可不处置他,我又怕纵虎归山。韩家在夹皮沟三代经营,树大根深,若是不给出一个能够服人的借口,我担心不能服众。”
吴川思考了片刻,再次开口时却没有直接谈及韩家的案子,而是说道:“当今世界各国采用银本位货币的,只有我国和印度,但是随着世界贸易的进一步发展,全球货币终究还是要统一到一种货币的交易下的。也就是说,我国只要想要积极融入到世界贸易体系当中去的话,迟早还是要接受金本位货币的。
这样一来,黄金储备对于我国来说就变得极为重要。虽然我并不认为黄金作为世界货币能够支持多久,因为随着科技的发展,工业生产能力的年增长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世界黄金的年开采量。所以金本位迟早要和银本位一样退场,但是在金本位货币退场之前,我们还是应当尊重世界各国的选择的。
那么,我国想要赢得对外贸易及金融上的自主权,黄金储备就必不可少。此前我之所以不去动这些私人采金者,那是因为革命委员会还没有到考虑黄金储备的问题。今天我之所以要动这些私人采金者,是因为我们现在必须要考虑黄金储备的问题了。
在一个国家的未来面前,一个家族的存亡又算得了什么呢?韩家能够在夹皮沟采金这么多年,不是他们家族太过强大,而是满清太过衰落了。现在既然我们已经建立起来人民的政权,那么这些关系到国家经济命脉的矿藏自然就要一一收回。不仅仅是夹皮沟,整个东三省,乃至整个中国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