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么,虽然中国在海上还没有什么力量,可是革命委员会在陆上的强势,立刻给犹豫不决的美国政府打了强心针。有了这样一个能够和日本对抗的东亚势力,那么日本想要袭击美国太平洋沿岸就成为了一个幻梦。
革命委员会在朝鲜战场上的胜利,已经向美国政府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有着革命委员会的存在,不仅给美国在东亚的势力扩张提供了一个基地,也遏制住了英日同盟针对美国的战略威胁。于是本以为东亚大势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朱尔典发现,东亚的局势已经开始隐隐失控。
美国驻华公使芮恩斯虽然是大学教授出身,但他的进取心可比前几任美国驻华公使要大的多。芮恩斯并不想和他的那些前任那样,在英国建立的东亚秩序下,以门户开放的名义从各国手中分享一点残羹冷炙。
从他上任以来的一系列行动来看,这位美国公使给朱尔典带来的最大不安就是,芮恩斯打算全面的推动中国社会的变革,使之成为一个具有和美国相同价值观念的国家。
不管是他同革命委员会之间的接触,对于美国商业资本对东三省投资的支持,还是和中国的本土资本家接触,试图向中国地方政府放出一笔导淮借款,从而把淮北的黄泛区变为大片的良田。
芮恩斯所做的一切,其实就是在帮助中国成为一个独立国家,从而把其他列强的势力从中国排除出去,建立起一个追随美国的东亚国家,最终打破英国在东亚建立的殖民秩序。虽然这一行动同样损害了在华美商的利益,但是对于美国公使最为反感的还是英国和日本公使。
特别是日本公使日置益,在芮恩斯刚刚抵达北京不久,这位和芮恩斯在美国算是打过不少交道的日本外交官,就试图警告这位老朋友:“…既然美国阻止日本向美洲移民,因此,如果日本企图在亚洲大陆扩展它的活动和影响,按照公道的原则,美国不能加以反对…”
对于日置益把中国视为囊中之物的态度,芮恩斯自然是不满的,但是他也知道美国的排斥有色人种移民政策,不仅得罪了日本人也同样得罪了中国人,如果就此事进行争执,显然是对自己不利的。
因此他委婉的向日置益回道:“美国虽然对日本的企业和繁荣的合法的发展抱着充分的善意,但是对于我们自己的人民以及对中国也负有责任,因为我们的人民从事对华贸易已有一百三十多年的历史了。所以不能希望我们赞成任何不尊重这些权利的行动。”
不过随着革命委员会在朝鲜取得的胜利,中日之间的隔阂越发加深,芮恩斯对于日本的态度也就越来越不客气,表示美国决不能容忍日本单方面改变东亚的现状。
在这样的情况下,加入了调停公使团的芮恩斯自然就变得更为活跃了起来,他表示反对先停战后谈和的方式,也反对要把一切恢复原状的调停立场。芮恩斯认为,既然双方的冲突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所谓的恢复原状显然是没有道理的,毕竟不管是朝鲜方面还是山东方面,首先挑起冲突的都是日本军队。
芮恩斯认为虽然朝鲜和山东并不是一个问题,但是鉴于这两个问题都牵涉到了革命委员会,那么就应该放到一起解决。而且朝鲜问题并不单单是中国和日本之间的问题,也包括了朝鲜人民的意愿和俄国志愿军,因此应当允许朝鲜和俄国分别派出代表向调停委员会进行呈情。
9月15日革命委员会麾下的一只部队击溃了库伦东南方的守军,9月18日又攻入了库伦,库伦当局的执政者纷纷躲入了库伦的俄国领事馆。
可是9月20日库伦活佛对外声称建立大蒙古国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而是受到了三音诺颜汗等外蒙古王公的逼迫,因此他宣布解散大蒙古国,并宣布三音诺颜汗等蒙古王公为叛国者。
这一突发状况让俄国驻库伦代表措手不及,俄国驻库伦代表一边向北京公使和彼得堡外交部报告,一边则同外蒙古革命委员会代表进行交涉。但是进入库伦的革命委员会代表并不理会俄国人,而是开始了对于库伦反动王公和分裂分子的大审判。那些在伪政府中担任一定职务的蒙古贵族几乎都被宣判了死刑,而库伦大寺庙内也同样进行了反革命分子的甄别活动。
按照俄国驻库伦代表的控诉:“革命委员会的代表根本就没有进行过任何审判,在库伦所有人被分为了两类,压迫者和被压迫者,凡是不愿意指认压迫自己对象的一律被归入了压迫者的行列。革命法庭没有给被审判者任何辩解的机会,他们按照被压迫者的指认就宣告了压迫者的死刑,这是一场以革命的名义进行的大屠杀…”
围攻科布多的外蒙古军队听到了库伦的消息后并无勇气回身反攻库伦,而是在一夜之间四散逃亡了。挑起了外蒙古独立的俄国外交官和伊尔库茨克军区面对革命委员会攻占库伦的行动,却变得惊慌失措了起来。
朝鲜战场上日军的快速失利,使得革命委员会在呼伦贝尔地区的驻军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俄国人此时也不清楚,革命委员会到底是想要解决外蒙古问题,还是想要彻底投入德国人的一方,预备和俄国远东军区开战了。
彼得堡不得不指示驻华公使妥善处理外蒙古问题,并尽快让革命委员会表明态度,当前的俄国不能接受中国转入到同盟国阵营,这将使得俄国出现东西两线作战的局面,原本是后方的西西伯利亚就成为了前线,俄国就有可能不得不退出欧洲的战争。
俄国公使不得不站在了美国公使的一边,要求尽快让远东恢复和平。隐隐之间,美国政府在远东事务上拥有了更大的发言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