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山东土地改革掀起的风波,吴川一直都处于高度关注之中。他心里其实是明白的,强制推动的土地改革必然是要引发一部分地主士绅的不满和列强的警惕的。
不过他的判断还是准确的,刚刚击败了日军的革命委员会正处于一种强势状态,各地的地主士绅虽然不满,但是他们并不敢直接出头反对革命委员会的土地改革,而是把责任推卸给了北京政府。
这倒不是他们对于袁世凯政权还有多少信心,而是当下的中国也只有袁世凯政权能够从法理上否定山东地方发起的土地改革。至于各地的大小军阀们,则在看到了张勋的下场之后,也都谨言慎行了起来,生怕成为第二个张勋。
张勋一家从徐州逃到天津之后通过荷兰驻天津领事的关系住进了英租界,但是革命委员会可没有就此放过他。不仅继续在报纸上刊登了辫子军自辛亥革命以来的罪行,没收了张勋在革命委员会治下的财产,并向北京施压要求从严从重对张勋等反革命分子进行镇压,还同时向英国提交了引渡张勋一家的申请。
虽然有遗老遗少出面呼吁,认为张勋不过是“愚忠”,并不是真要出卖中国去当日本人的走狗,革命委员会应当网开一面,不过这种狡辩很快就被共和日报等倾向于共和党的报纸所驳斥。
而在保张勋的遗老们和倾向共和党的报纸争论不休时,上海一家小报突然刊登了一则小道消息,说某人前去拜访共和党主席吴川时,就张勋一事做出了询问。
结果吴川主席回道:“按照明末的历史来看,真正愚忠于朱皇帝的,应该全家自尽,追随前朝于地下才对。至于所谓的前朝遗民,不过是想要在新朝待价而沽的伪君子罢了。
只不过如今是共和体制,这些待价而沽的遗民是没有前途的,是应当被扫入历史垃圾堆里的一些垃圾罢了。除非有人想要在共和国里做皇帝,那么就不可能去招揽这些废物。当然如果真有人想要当皇帝的话,那么人民就应当起来打倒他…”
虽然大多数人都认为这则消息是杜撰的,否则就应当在共和日报上首先发表了,但诡异的是共和日报对于这则消息采取了沉默的姿态,即便有好事者写信去问,共和日报也依旧采取了不回应的态度。
这篇谈话对整个中国的上层人士的共识进行了严厉的否定,因为即便是如孙中山、黄兴这类革命领袖,也是对于遗老遗少多有褒赏。
比如孙中山就革命委员会追查张勋案的态度就颇有微词,“清室逊位,本因时势。张勋强求复辟,亦属愚忠,叛国之罪当诛,恋主之情自可悯。文对于真复辟者,虽以为敌,未尝不敬之也。”
同盟会员,前江西都督欧阳武对张勋案的评价是,“戴发效孤忠,丹心照千古…”
前财政总长熊希龄对于张勋案的看法是,“国无论君民,惟以忠心为大本;人何分新旧,不移宗旨是英雄。”
至于江西籍的名流们更是纷纷为这位同乡出言辩护,有人甚至公然声称,“…效忠于民国的孙、黄都逃到了国外,何以革命委员会单单要问罪于大帅?在下要问一椿事;是从清朝好呢?到还是活在民国好呢?咦,恐怕难说吧?”
这些士绅名流的胡言乱语,随着山东推动土地改革之后,更是把矛头指向了革命委员会和共和党。在他们的言辞中,革命委员会如果不照着他们的意思去做事,恐怕是无法治理好这个国家的,也很难获得全国上下的拥戴的。
只是这篇来处不能确定的报道一出,各地的士绅名流们顿时熄火了。因为从这篇谈话的字里行间来看,共和党并无意按照过去的方式来统一和治理中国,甚至已经直言不讳的声称要把那些不合时宜的旧人物都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去了。
如果这篇谈话真的是共和党的喉舌共和日报发出,大家还能声讨一番。但偏偏是出自一份名不见经传的小报,他们自然不能以此为依据朝着共和党和革命委员会进行质问,但是也不能因为共和党保持沉默,就把这篇谈话当成是街头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