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铃…”在一阵闹钟的催促下,刘元从熟睡中被叫醒了过来,不过他并没有睁开眼睛,还想着就这样再躺上一分钟,不过这时他的耳边却传来了母亲的斥责声,“元元你还在赖床?都7点半了,你今天不上班了吗?”
“啊,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可不能迟到了。”刘元立刻清醒了过来,他猛的坐了起来,一把掀开了身上的薄被子,然后手忙脚乱的从床边拿过来衣服穿戴了起来。
当刘元从卧室出来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他的弟弟妹妹已经吃完早饭准备出门上学去了。他洗漱完毕来到餐厅时,餐厅的方桌前只有父亲还在不仅不慢的喝着粥,而母亲已经吃完正在刷碗了。
刘元赶紧坐下拿起了给自己留的白粥喝了起来,配上泡菜和油条,这正是他所喜欢的早餐,特别是这个初夏季节,这样的早餐特别的让人感到清爽。
就在刘元拿起碗喝粥的时候,刘元的父亲终于喝光了最后一口粥,然后把碗筷在面前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这才对着刘元说道:“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刘元赶紧放下了碗,双手放在腿上,向着父亲屈身说道:“奥,OTg2NTc=父亲您说。”
“你从今天开始正式工作了,按照过去的说法,你现在也算是可以撑起一家之门户了。按照今日政府的号召,年轻人应当学会独立,工作就是独立的基础。这统计局既然是政府部门,你自然也应当响应政府号召,做事应当具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不要过于瞻前顾后,免得被人轻视。
虽然我们刘家是一个大家族,但是祖父母和叔伯兄弟大都在乡下,长春只有我们和你三叔一家。我在拖拉机厂工作,你三叔则在铁路上工作,这长春城数年里规模扩张了十倍都不止,现在可以说是一座全新的城市,我们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熟识关系,因此你做事可以,但是不要轻易的去得罪人。
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关外的新政府不是前朝,也不是关内的民国政府,做事情还是讲道理的,为了政府的事得罪了人并不需要担心别人会报复你。更何况你现在还入了党,就算有人想要对付你,你也可以向党内进行告诉,我相信吴主席是不会准许有人打击报复党内的同志的。”
刘元马上点头答应道:“是,孩儿记下了。”
刘元的父亲看了一眼墙角的摆钟,方才加快了一点语速说道:“工作上的事就说到这里,接下来就说一说家里的事。祖父母在乡下虽然有人奉养,但是我们这些在外的子孙还是要尽孝心的,你既然已经开始工作,自然也该表现自己的孝心了。
至于家里,我和你母亲现在都有工作,还不需要你来尽孝,但是你自己的伙食费和住宿费也该自己负担了。剩下的钱你可以自己保管,但是记得不要乱花,特别是不能沾染那些不好的嗜好。你要记得自己现在是政府人员,政府所禁止的事你不可去触犯,否则不仅坏了你自己的前途,还败坏了家门的名誉,听明白了吗?”
刘元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回道:“孩儿记住了,一定不会去碰那些东西。父亲每月给祖父母汇去25元,那么我每月出5元,另外再给家里10元作为家用,可行吗?”
刘元的父亲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朝着儿子点了点头便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在刘家就意味着这场谈话结束了。把父亲送出了门后,刘元重新坐回了餐桌前吃完了自己的早餐,然后便和在厨房干活母亲打了一声招呼,便回房间带上了皮包准备出门了。
就在他在玄关前穿鞋子的时候,母亲拦住了他,然后递给了他几张钞票。刘元一愣就拒绝道:“我有钱,昨晚爸爸已经给过我了。”
“快拿着,你爸给你的钱用来坐车和吃饭江浙湖汉北是够了,但是你刚刚去单位,还是要和同事们处好关系的,这些钱你拿着作为交际费用好了。在单位里勤快些,人家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花点力气不吃亏…”
母亲的叮嘱让刘元轻松了许多,他终于还是接过了母亲手里的钱,满心欢喜的出门去了。刘元家在拖拉机厂的家属区,这是一片统一样式的平房,主屋是厨房、餐厅、客厅和四间卧室组成的L型平房,浴室和卫生间在院子内单独设置。
整个院子大约有400平方米,每月租金12元。他父亲的月薪是115元,差不多是月薪的十分之一。水电费用则由6户人家分摊,因为每6户人家才有一个电表和水表。虽然这看起来很容易引发争吵,可是因为这片家属区都属于拖拉机厂的职工居住,也不允许转租给外人,又是厂里自行征收的水电费用,因此几乎没有什么人会跳出来闹事,因为这等于是和集体为敌了。
和过去做什么事都要依赖于宗族、姻亲、乡党这些关系不同,当下的东北是单位说了算的时代,职工要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首先就是单位出面进行了解,哪怕是警察和法院这些强势部门,也不能无视单位的意见。因为这里的单位都是国营企业,这些企业的管理人员不仅可以越级进行控诉,他们中的不少人也是可以和政府官员进行调换的,没人愿意去得罪这些未来的顶头上司。
在这样的集体生活中,只要还想着上进的,共和党对于工人阶级的培养,使得工人也有可能转为干部,那么就不能不重视集体对于自己的评价。而那些从乡村中拉出来的青年工人,被打乱了地域关系分别安插在各个不同的城市和工厂、农场后,他们中的不少人在脱离了原先的生活环境后,很容易就被这种关系密切的工业集体生活给容纳了进去,完成了从农民向工人身份的转变。
比如刘元的家族属于殷实的乡村地主,刘元父亲和几个兄弟至少是初中毕业,学历最高的一个还差点去日本留学了,不过因为辛亥革命爆发,那位原本预备去日本留学的叔叔中断了自己的学业。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过去都是叫做乡里望族,乡里的事务不问过他们家是干不成的。
革命之后事情就出现了变化,随着共和党开始推动土地改革,对乡村经济推动集体化,像刘家这样的中等地主就开始在乡里说不上话了。当农民不再租借你的土地耕种,自然也就不会再服从你的吩咐,更何况在集体化运动之后,村集体掌握的资源已经超过中小地主能掌握的资源,至于大地主则正被共和党强制性的消灭,因此东北的地主阶级正不得不退出历史舞台。
当然,东北的地主阶级虽然失去了自己的土地,但是只要没有走到革命委员会的对立面去,他们还是能够保住许多东西的。其中最为宝贵的,就是那些受过教育的子弟。哪怕是学的四书五经这些旧学,这些地主家的子弟也是经历了5-10年的脱产学习的,这对于贫困的农民和工人阶级来说是难以一下追平教育上的差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