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宫中的那位也有12、3岁了,那些遗老遗少倒是把紫禁城当成了国中之国,躲在宫内搞什么大清礼仪的一套,完全没把清帝的逊位当一回事啊。我听说之前有些遗老遗少鼓吹帝制的时候,想的不是把袁世凯捧上去,而是想要让那位复位呢。真不知他们是做着什么千秋大梦呢。”
王葆真微微点头道:“确实,袁世凯当初就是这点做的不好,现在还要每年给人家发200万银元,紫禁城内的各项珍藏也变成了逊帝的私人财产,这显然是不合适的。按照主席的说法,那都是劳动人民的财富,爱新觉罗氏残害了中国人民两百多年,难不成还要把抢劫来的财产带着继续花销?那么我们究竟革的什么命呢?”
耿谨文用力的点头赞同道:“我觉得也是,逊帝可以带走一部分私人物品,但是无权把紫禁城和皇家花园及宫内珍藏当成私产。满人当初进入北京的时候,他们可没花一分钱就把整个内城给占了,我们现在让他们退出一部分已经够宽容的了,要是我们也学习满清的话,就应该把旗人都赶出北京城了。
我去同徐世昌交涉,先把这个步军统领衙门给裁撤了。寿增同志,你去和吴炳湘谈谈,他要是接受我们的建议改革警察厅,那么我们就给他一个机会。北京这地方是连接东北、蒙古、山西和中原的中枢,又靠着渤海的出海口,只要能够把渤海给封闭上,外国军舰不能进入,那么此地则必然成为中国的重心,其他各地均不可比拟。
按照吴主席的说法,弃海就陆则洛阳、西安可为国家之重心;弃陆就海则可选择南京、上海;想要海陆并重则只能选择北京。当今之世界乃是海权之世界,我国自然不可能放弃海权,则日后本党还是要入关进京的。但是进京归进京,这京城里的那些灰尘还是要先行扫除的。
这就是我们接下来工作的一大重心,改造北京,使之符合我们的要求。”
对于耿谨文的说法,王葆真和张寿增都没有不同意见,后者现在已经完全融入了共和党,因此对于过去所效忠过的满清格外的厌恶,唯恐让人以为自己还对这个旧王朝还留有感情,因此巴不得立刻就把紫禁城内的逊帝和城内的满人都打扫干净,以表明自己同过去已经完全的划清了界限。
确定了下一阶段的工作重心固然让耿谨文轻松了不少,但是一想到上海出现的麻烦,他又生出了一种无力感。虽然共和党现在在国内拥有对各方压倒性的优势,但是中国毕竟是一个拥有5亿人口的国家,而东北加上半个山东也就4000万人口算是被组织进了革命委员会的政治、经济体系,共和党的正式党员也就刚刚突破150万人,以这样的党组织去掌握北中国只能算是勉强。
毕竟共和党现在的扩张速度已经太快了,快的许多党员连马克思和恩格斯究竟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都没搞清楚。按照吴川的要求,从下半年开始要对党内的基层组织进行一次普遍性的政治扫盲运动,至少要让入党的党员知道自己入的是什么党,平日里应该为谁说话。对于那些思想上不合格的党员,在教育之后依然不能觉悟的,只能采取清退手段了。
眼下整个共和党就陷入了这样一种困境,投向本党的人太多,党却越发的缺乏起干部来了。当然,如果吴川愿意和国民党学习,不管那些党员是否和组织统一思想,只要肯入党就收人,那么哪怕是现在统一全国的人手都足够了。可是这样的统一又有什么意义呢?
虽然名义上全国会统一在共和党领导的政府下,但是党的命令却连基层的党组织都指挥不动,依然是一团散沙而已。比如北洋团体,在满清还没有倒台的时候,袁世凯还能得心应手的指挥这个军政团体,等到他当上了民国大总统之后,他反而指挥不动这个团体了。
今日的共和党虽然比北洋团体要强大的多,但是想要这样直接推平全国,就连耿谨文也不无怀疑,今后党内就不会出现新的军阀来。想到那个鱼龙混杂的上海,他就感觉更加头疼了,如果不能直接把租界收回,将那些外国人都赶出去,那么在外国人支持下的上海黑帮完全可以把上海变成一座混乱无比的城市。
当日他在上海,虽然通过王亚樵警告了上海各地下势力,但是他也只能要求这些地下势力维持上海的地下秩序,不能要求他们完全不沾染黄赌毒,因为那就等于是断了他们的生路。而黄赌毒这些行业的背后,又大多同各列强在上海的势力息息相关。可以说没有外国人的首肯,这些黑帮就不能染指这些偏门生意。
因此日本人在上海生事,实际上倒是真打在了共和党的软肋上,只要共和党现在不能南下解放上海,那么他们不管说什么都不能被列强所理睬,反而容易被列强一致敌对。
因为现在中国的南方,特别是长江流域一线就是各列强在华利益的集中地区。英国在华投资的8成就投资在长江流域,而日本对于大冶和安徽的铁矿及其他矿产都有着重大利益。如果共和党的军队出现在了长江流域,也就意味着共和党要做好同列强全面开战的准备了。毕竟英国和日本不过是争夺谁吃的多一些,而共和党出现在这里,就是要把整个盘子都端走了。
思来想去,耿谨文也没想出更好的对外声明,他看了看另外两人也是毫无所得的样子,不由有些泄气的说道:“上海一事,恐怕还是要请中央进行指导了,以我们的能力是无法处理好这个问题的了。”
张寿增和王葆真都点头同意,就在他们打算继续商议下一个问题时,耿谨文的秘书跑了过来向他汇报道:“教育委员会的周委员过来了,他想要和你谈一谈下一年度的预算案。”
耿谨文马上就站了起来,对于这位周委员他是一点也不敢怠慢的,因为吴川每次给他写信提到对方时,都是加以先生字样,从不直呼其名,就连孙中山和袁世凯都没有获得过这样的待遇。
虽然耿静文承认,对方写的狂人日记极为深刻,是“刺向封建礼教的一把匕首”,吴川如是说,但是周树人毕竟也才写了不多的文章,他确实看不太出对方是否真的“代表了无产阶级文学的道路”。可既然吴川如此推崇这位以“鲁迅”作为笔名的文人,他自然也就认真谨慎的对待起了对方。
虽然双方接触时主要讨论的是教育方面的工作,但耿谨文却很快就接受了周树人在教育上的一些理念。他认为,和对方写文章的本事相比,周树人在教育工作上的认真其实更值得赞赏。和那个学问很大,但是做事就有些随意的章太炎先生相比,他倒是更认同由周树人来领导两个教育委员会。
不过他也听说了,章太炎似乎也是周树人的老师,而革命委员会的教育委员会很快就要同北京的教育委员会进行合并,以更好的把共和党的教育理念和政治理想向全国传播,到时估计还是章太炎担任领导,周树人来主持教育委员会的工作。
“我看今天的会议就先开到这里。葆真同志,你把我们关于上海事件的会议纪要整理一下,等我和周委员谈完就给长春发过去…”